大有四年,南汉国治下爱州杨廷艺起兵造反,攻打交州刺史李进,李进逃归,这件因为牵扯进来的人甚广,数年未平,其中就有当时的兵部主事赵文成。
赵文成时年三十岁,与李林交往甚好,可以说得上是管饱之交,二人的才能出众,而立之年正是处于仕途上升时期,平步青云,二人在朝堂之上也从不参与党争,独善其身。
但是朝堂上的勾心斗角,明争暗斗不是你作为中立方就可以完全避开的,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有时候刚正不阿的、心志坚定的人反而会成为多方众矢之的,就在杨廷艺造反这一年,赵文成遭遇奸人陷害,实属无奈,赵文成便带着怀胎八月的妻子连日颠簸,逃离兴王府。
好在当时朝廷上下纷乱,皇帝的心并未放在这上面,而且自开国以来就重文臣轻武臣,精锐之师又被派往了交州平定叛乱,派出追拿赵文成的都是一些二流兵士,赵文成一家才得以侥幸逃脱,府中家眷也四散而离,抓到的小部分被全数处死。
自此以后李林就再也没有得到过赵文成一家的消息,不知道他们逃亡到了什么地方,也不知是死是活,而自己也多少受到了牵连,被派渡海到琼州当了二十年的刺史,仕途止步于此。
朝廷一天比一天混乱,国家一日比一日衰弱,虽然远在琼州,但李林看得清清楚楚,即使有忧国忧民的感慨,再无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决心,远离朝堂纷争未必不是件好事,至少现在自己安稳地活到了五十多岁。
虽然不能确认这封信是否是真的出自赵文成之笔,但是李林早已激动得不知如何言语,毕竟这是二十三年来第一次收到故友的消息。
赵清河与贾柯不知李林为何这般表情,又不敢打断,静静地看着李林慎之又慎地拆开信封,舍不得弄坏半分,将里面的信拿出展开。
一会儿过后再看李林,已经是热泪面框。
“李大人......”赵清河刚想询问,却见李林摆了摆手,从怀中掏出一条深色的旧手帕,擦拭着眼角的泪痕。
李林已经足以肯定赵清河的父亲就是当年的赵文成,还是想再次确认,向赵清河问道:“清河,你今年贵庚。”言语之间,称呼都更亲近了些。
赵清河道:“已二十又三。”
“二十又三,那就真的没错了。”李林将书信按照之前的折痕收好放进信封中,信纸薄而脆,每一个动作都慎之又慎,生怕折坏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