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愣之后,颇为受伤的阿哈哭丧着脸开门跳了出去,他若是被伤了心,定然是要找秋鹂诉苦的。
门开的刹那,她终是听到了听到了久违的风声,那是与她已然隔绝了百年的喧嚣热闹。
她心中一颤,脚下不由向前一挪,但一步尚未跨出,已听到了有袖风掠过,再然后,便是门砰地被一声合上。
耳旁还残留着久违的风声,但她已与外面隔了几重天地。
只是纵然乔南寒出手再快,还是有几片雪花被风裹入,有一朵终是逃出了他的掌风落入了她的眸中,在污浊里染了一片雪白。
眼中似是着了火一般炙热,她猝不及防,不由痛哼一声。
乔南寒一皱眉,眸底掠过一丝愧意,抬手抚过她的眉眼。
似有丝丝凉意渗入,痛意顿时减轻许多,她颤声道谢:“有劳乔先生。”
“大王一言两语便能乱了石木殿,着实让在下吃惊。”他并不领情,声音一贯清冷,淡然瞥了一眼已然知错垂首的小蓝,“大王若是闷了,尽管出去便是,何必要消遣他们。”
“我只是……只是想试一试自己是否还能适应外面的天地,让乔先生费心了。”她自知闯了祸,本就少得可怜的威严更剩得毫无踪迹,只顾小心翼翼地道,“只是,这世间最难以揣测的便是人心,小蓝和阿哈心思单纯,若论起阴险狡诈,他们岂是我的对手,还望先生不要怪罪他们。”
“山中自有规矩,既已犯错,自然要受罚,大王虽向来不理山中事务,却也不该任由他们放纵无度。不过,既然大王开口,我会酌情从轻发落。”乔南寒抬手示意小蓝先行退去,一顿之后转了话锋道,“大王此言之意,可是下了决心?”
她知道后面的事已无权插手,也不再多言,默了一默后有些局促问道:“乔先生认为如何?”
乔南寒没有说话,先伸了手腕在她面前。
她听到动静,自然而然地将手搭在了他的手腕上。
“大王在石木殿中被困百余年,只受阴寒不见日月,这其中坚忍岂是我等所能感悟。”乔南寒领着她迈步往回走向第八重袭鬼门,语气依旧无起无伏,“其实大王所介意的并非目目不能视,而是放不下当年往事。所以无论大王做何决定,属下都无权质疑,唯有全力支持。”
“乔先生此言,让我着实不安,这些年亏得门主和先生鼎力相助,否则我岂能活到今日。”她心头一暖,唇角染上了几分担忧,“只是……”
“大王不必有什么后顾之忧,虽然阴觞山的鬼渡门在六界少有人知,但却还不至于任人欺凌,纵然这六界被搅得天翻地覆,也休想有金戈铁马乱我鬼渡。”似乎明白她的顾虑,乔南寒道,“更何况,大王乃是阴觞山一山之王,若大王平安,则阴觞无虞。”
“那,这件事是否需要禀告门主一声?”乔先生的情她自然是要领的,她迟疑片刻又道,“我许久未见悬亭,无论如何总要与她告别一番。”
悬亭是鬼渡门的门主,是她的挚友,救命恩人,也算半个师父。
当年她被乔先生救到鬼渡门后,为保住性命日夜苦修,其中要多亏悬亭的指点,否则她也不可能活下来。
“门主闭关修行多年,我亦不知她何时出关,更何况,”不知觉间已过了八重袭鬼门,乔南寒停下了脚步,声音在偌大的石木殿更若冰雹落地般清冷有力,“大王并非一去不归,无需多此一举。”
她本已朝着小石走过去的脚步在听到“一去不归”时不由顿了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