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的魏忠贤的路子,这事我刚才问了几个大人。他们都说,崔文升为了得到这个漕运总督,不知道给了魏忠贤多少钱。而且他们还说,当年红丸一案,很多大臣受到了牵连,唯独这个崔文升,只是被发配南京。这运气也太好了。”
“是啊,朕有时想这事,也觉得不可思议,崔文升让父皇一夜入厕几十次,居然没被砍了脑袋。听说后来大臣们还为他说话,朕也觉得奇怪,这文臣不是最恨宦官嘛。”
“皇上,也许有的宦官就是人缘好呢。”
“呵呵,人缘好?怕是他的靠山郑贵妃能量大吧。”说到到这里的朱由校,慢慢把手里的资料打开又看了看,长出一口气,微微一笑道:
“傅山,这件案子朕要重新审问。你立刻通知侍卫,今晚开始,这殿内的人谁都不能离开。让猛如虎在殿内来回巡逻,一张纸都不能飞出乾清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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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在朝堂上显得昏昏欲睡的顾秉谦,这会儿突然变得精神了,昂首挺胸的样子更像一只巡视领地的公鸡,一双精芒四射的眼睛,将朝堂上的人打量了一个遍。
田尔耕在一边小声道:“大学士,您刚才为何示意我把这事说出来?小皇上看样子好像并不想干掉魏忠贤啊。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到现在都还没谱。你说,这要是万一…魏忠贤不得扒了我们的皮?”
顾秉谦微微笑道:“左都督,方才阮大铖已经方寸大失。弹劾魏忠贤这事被皇上问出来,和我们自己说出来,可是两回事。被皇上问出来,难免不被人怀疑是自保之策;但我们自己说出来,那就是救国救民的大英雄,虽然承担些污名,可谁都不能那捏住咱们。
你别看小皇上刚才一副不准备马上追究的样子,那是小皇上要找到确切的证据。你没见小皇上对于那五百只火枪有多重视了吗?只要找到这五百只火枪,任魏忠贤如何狡辩,都难逃一死。至于崔文升之流,嘿嘿…”
田尔耕轻轻一拍脑袋道:“原来如此,我说大学士怎么非得在我家里放上五百只火枪,当时我还不大高兴,私藏火枪要是被人知道了可是重罪,现在看却是这个道理,大学士实在是令在下佩服啊。可大学士您是如何知道,小皇上非要找到这五百只火枪的?”
顾秉谦捋了捋胡子,看了看正在和傅山交谈的皇上,低声道:“皇上清查工部的时候,就要求凡事都要拿出依据。信王去民间铁器作坊,核查各种价格的时候,可是真正的货比十家。
你还不知道吧,这种价格核查,甚至细致到了一颗铁钉的价格。最近听工部的人说,再过不久,工部针对非军品要搞什么价格招标。
老夫虽然不懂这里面的道理,但从这两件事里,就能看出小皇上的脾性。老夫也因此提前做了些布置而已。再说那个阮大铖本就是小人之辈,所以我们必须留下后手,以防万一。”
田尔耕闻言佩服的点点头道:“大学士之言令人茅塞顿开,受教,受教了啊。”
顾秉谦捋了捋胡子拱手笑道:“老夫虽略有点墨,可这一切还都要依仗左都督的人脉和关系啊。如今到了瓜熟蒂落之时,浙党姚宗文之流想要摘桃子,不付出点代价怎么行。
因此老夫为左都督计,才让左都督刚才向皇上谏言。如今咱们占着诛贼大义,又有献策之功,皇上怎会不对我们刮目相看。老夫提前恭祝左都督名利双收,他日更上一层楼啊。”
田尔耕眨了眨眼睛,这才回过味来,原来顾秉谦刚才示意自己抢先说话,有着占领道义制高点和占据利益分配优势的的双层含义。心里顿时乐开了花,他看着齐楚浙三党,顿时眼睛里闪烁出兴奋的光芒,如同一只刚刚发现了羊圈的饿狼…
就在此时,他听见皇极殿门外有“轰隆隆”的铁甲撞击之声,这分明是有大批重甲卫士正在快速前来。接着,他与其余大臣就吃惊的发现,数十个红缨将军从门外冲了进来,将乾清宫内的一众大臣,围了个水泄不通。领头的,正是那个铁塔的般的皇上侍卫猛如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