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王孙来相伴

形骸记起解元城之事,道:“然则两国之间,最大的敌人,仍是北面阴影境地的怨灵,仍是那叫拜登的魔头。”

利歌有些激动,道:“可不是吗?驻守北疆,防备黑暗,消灭幽魂,那才是真正造福百姓的事,但这些国内‘勇士’却更热衷于抢夺平民百姓,争强好胜,屠戮活人。”

形骸道:“或许这与尖牙病有关?”此言一出,当即记起利歌未必知道所有国民体内皆有尖牙病隐患之事,改口道:“他们见惯尖牙病发作,不知不觉也受了影响。”

利歌道:“对了,说起尖牙病,我这些年来钻研一种药物,似能抑制尖牙病发作,至少令人平静,容易制服。若当真在发生大难,即使师父另有要事在身,咱们也未必如上次那般束手无策。”

形骸心想:“解元之灾,那罪魁祸首之一的饿女尸辛瑞仍逍遥在外,不知去向。此人潜伏在人群之中,暗中杀人,偷取内脏吃,可至今我未得到半点消息。”念及于此,微觉心寒。

利歌又道:“师父,我此行除了来看你之外,还需去拜见一位离落国的大萨满。”

形骸道:“大萨满?此人是谁?我这等渊博之人,居然并未听闻过,那似乎也没什么了不起。”

利歌心中嘀咕:“师父这话未免有些自大了。”他道:“咱们离落国信奉的主神是金眼神,但除此之外,尚有狩猎、农耕等许多神灵。需得请这位大萨满出山,举办请神典礼,祈求国家安泰。”

形骸想起金眼神的性子,道:“哪用这么麻烦?让金眼神请这些山神土地到他神殿中喝酒狂欢,等各个儿喝的烂醉,那就万事不愁了。”

利歌笑了起来,道:“只怕也没那么简单,繁文缛节,代代相传,想要免去,实是难上加难。”

形骸轻叹道:“国主忙忙碌碌,不得歇息,负担越来越沉重,可曾想过其中多少负担,其实并无必要?”

利歌只感无可奈何,道:“我认为不必之事,旁人认为非做不可,那我也唯有去做。”

形骸道:“古人云:无为而治。国主与其事事操劳,不如有时放任自流。什么都不做,比什么都做要强。”

利歌将茶一饮而尽,站起身,朝形骸深深鞠躬,道:“师父所言,深明大义,徒儿受益匪浅。徒儿本想陪伴师父,聆听师父教诲,无奈行程紧急”

这时,圆桌旁突然有一苍老声音说道:“无为而治,当真狗屁不通。孟行海,你说的话误人子弟,难道不觉惭愧么?”

形骸心中一凛,见一老僧立于一旁,他相貌平平,衣着平平,气度内敛,正是迷雾师一派首领星知释者。

马炽烈将那两人抖了抖,只听叮当作响,两人身上翡翠金银全掉了出来。马炽烈将财物拾起,把那两人往天上一扔,哇哇叫声中,两个魁梧身躯腾空而去,落在院外的树上。

那两人武功仅比于洞庭稍逊一筹,却被马炽烈如鸡崽一般随手打发,于洞庭吓得瑟瑟发抖,说不出半句话来。

形骸愣了愣,催促道:“于洞庭,还不快穿此袍?”

马炽烈劈出一掌,形骸那袍子登时烧成了灰,形骸怒道:“你做什么?这袍子制作不易”

马炽烈道:“你让此人穿这东西到处乱跑,只会惹得乱七八糟的小毛贼上山生事,还不是老子倒霉?这院子不是老子来扫?水不是老子来挑?”

形骸道:“你还好意思说?谁都瞧见你扫地马马虎虎,敷衍了事,尸位素餐!咱们这庭院永远干净不了。”

马炽烈摇了摇头,也将于洞庭财物搜刮了,抛到墙外。形骸叹道:“荒谬,荒谬,清静无为,与世无争,便能逍遥自在了么?似我这等光芒耀眼的男子,躲得了一时,又怎能躲得了一世?”

白雪儿摆起师姐架子,呵斥众弟子道:“还看什么看?都给我回去练功!”令众人一哄而散。

待风平浪静,白雪儿点了点头,道:“师父,我瞧道观中存粮不多,我下山去买些吧。”

形骸知她变着法儿讨钱去游玩,道:“你这顽徒,大手大脚的,我教你多年,为何学不到为师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境界?”

白雪儿嗔道:“我算很好啦,其余如我这般年纪相貌的姑娘,哪一个不是穿金戴玉的,整日价有王孙公子陪伴?”

这时,只听另一清脆声音笑道:“白雪儿姐姐,世上有哪个王孙公子,能及得上行海师父半成?你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白雪儿不用回头便知道来者是谁,喜道:“桃琴儿?”

形骸见一穿粉色长裙的秀丽少妇走入院内,她身上并未佩戴多少金玉,但衣衫整洁讲究,腰间宝剑水光隐现。她是白雪儿的好友,地仙派掌门人的孙女,亦是如今离落国王妃拜桃琴。

与桃琴儿并肩走来的,则是一位面如冠玉、俊朗秀美的少年,双目碧蓝,穿一身紫袍,他见到形骸,目光显得喜悦而敬仰。此人是当年落难的少年,当今离落国国主利歌。

形骸点头道:“利歌国主,桃琴王妃,两位缘何光临寒舍?”

忽听一人娇声笑道:“还不仅仅是他俩呢!”只见一头长三角,相貌奇异美丽的少女快步跑来,抱住白雪儿,用力亲了一口。白雪儿格格笑道:“宝鹿!你这小妖,可是想吃了本仙女?”

利歌向形骸深深鞠了一躬,道:“许久不来见师父,心中着实想念。”两年多前,在利歌继位之后,曾当众拜形骸为师,以谢他拯救万千百姓之恩,形骸当时答应,可鲜有空传他自己武学,而利歌勤于朝政,也抽不出空来向形骸学习。纵然如此,利歌对形骸仍感激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