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 梦海卷沙滩

马炽烈仰躺在地,侧脑袋看清场面,怒道:“孟行海!好,好!你这卑鄙小人,竟敢言而无信,背叛老子?”

形骸微觉歉疚,但仍道:“阁下意欲劫走齐宫,也并无遵诺之意。”

圣莲女皇微笑道:“做的不错,都起来吧。”

拜风豹却急忙跪倒,乒乒向她磕头,喊道:“圣上,微臣不知是圣上到来,但微臣本也想找到那那秘籍,献给圣上,微臣对圣上敬慕之心,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圣莲女皇向他点头一笑,做了个起身手势,拜风豹如沐春风,喜滋滋的站直身躯,可仍低着脑袋。

圣莲女皇叹道:“我这人最是宽容,也最敬重武学高手,无论以往犯了多大过错,只要肯臣服于我,为我效命,我非但不杀,反而会委以重任,好生赏赐。四位皆是世上罕有的大魔头,如愿向我发誓效忠,过往罪孽,一笔勾销,诸位意下如何?”

侯亿耳、周柳、熔岩见了圣莲女皇,心知大难临头,他们绝无臣服之心,各自闷声不语,思索逃脱之道。唯独马炽烈破口大骂道:“臭婆娘,烂骚货!老子瞎了眼,偏偏中了你两个狗男女的奸计!”

圣莲女皇冷笑一声,一指点出,正中马炽烈身躯,马炽烈体魄刚硬无比,但圣莲女皇真气远胜于他,功法更是精妙,陡然,马炽烈心脏处破开大洞,鲜血冲天,洒向各处,马炽烈双目圆睁,眼神恐惧,身子抽搐。

形骸急道:“圣上,不可杀他!”

圣莲女皇冷冷说道:“孟行海,你下次再为邪魔外道求情,我就废了你的功夫。”又指着马炽烈尸身道:“再说你此刻相劝,也已太迟。”

她所用的功夫,乃是一门仙法,叫做五龙内乱,以指力扰乱敌人自身真气,化作五行小元龙,在敌人体内扰动,造成风木水火土五行重伤,可谓威力无穷,中者几乎必死无疑。

形骸道:“他体内有无形仙灵!你若杀他,等若放纵那仙灵。”

圣莲女皇身子一颤,脸色苍白,叫道:“无形仙灵?你说什么?你为何不早说?”

话音未落,马炽烈身子一颤,慢慢浮起,飘在半空,他周身光芒如烟如雾,轻舞飞扬,那正是纯正的、来自梦海的灵气,散布四周,雄浑激扬,好似海啸前的征兆。

圣莲女皇咬一咬牙,抬起头,复又气度如常。

马炽烈缓缓落地,咬牙切齿,身躯再度剧变。他体型涨大了几分,脸上多出四目,身上多出四臂,后背生出双翼,翼端又有尖爪,那梦幻之气变作树木的卷须,变作章鱼的触臂,毛发变作尖刺,骤然间他一声断喝,脑袋变作三个。

圣莲女皇朗声道:“魔头,你仍不敢现身,却躲在此人体内么?”

马炽烈神情震惊,道:“你是周柳?你也还活着?”

形骸寻思:“周柳?她就是女猴王周柳?依照纯火寺通缉名册,这女妖是一月舞者,深居林中,掌控蛮族,手段残忍,难以捉拿。马炽烈与她有旧?”

周柳眨一双细眼,狞笑道:“马炽烈?老相好!一千年前,你可是个大美男子,眼下一老,样子可真叫人没眼瞧了。”

马炽烈不复惊讶,重归镇定,他道:“你胆子当真不小,孤身一人,也敢来拿这齐宫土地?”

周柳道:“有何不敢?这土地不过是区区邪神,名头微小,难道还能逃得脱我手掌心么?”

原来这齐宫乃是邪神,绝非天庭委派的正神,其法力深浅,全倚仗世间信徒供奉信仰,他名不见经传,料想法力低微,绝非此间高手之敌,是以不足为虑。

那老乞丐哈哈大笑,道:“这小神算不得什么,女妖精,你难道不将咱们放在眼里?”

周柳竖起眉头,道:“你是藏老丐?就凭你这本事,在我面前,如小猫小狗一般。”

形骸又想:“传说藏家三百年前有一位大将军厌倦了当官,抛弃妻子,跑去当了乞丐,创立破衣帮,难道此人还活在世上?”

那胖大和尚笑道:“藏老丐,咱们兄弟与你何等交情,听你受辱,心里可当真气闷。”

藏老丐略一沉吟,叹道:“斩蛟二木,当真义气深重。也好,也好,事成之后,我与你二人再喝酒叙旧。”

形骸看那胖和尚、蓑衣汉,心道:“他们就是木降龙、木擒龙两兄弟?听说是圣上将他二人送往沙南之地,开辟局面,虽在朝中并无官职,可江湖上权势当真不小。拜无殇、裴经王、藏老丐、斩蛟二木,全是隐居多年的大高手,圣上此次志在必得,谋划周详,未必需我出力。”

周柳看看马炽烈、侯亿耳,熔岩老妖,道:“这些龙国的想必会勾勾搭搭,老相好,老书生,老道士,咱们四人算作一伙的,你说怎样?”

马炽烈笑道:“依我说,糊里糊涂打上一场,管他结果如何?老子杀得一人是一人。”

周柳点一点头,突然间,她将身上衣衫一脱,那衣物飞上了天,变作遮天大幕,她身躯袒露,倏然融入黑影里,黑影如章鱼触臂般卷住齐宫,也往黑影中拖去。

马炽烈拍出火焰掌,哗啦一声,将天空那幕布烧毁,但那周柳借影挪移,身子霎时已在数十丈外。

就在此时,藏老丐纵身一跃,胖和尚腾空而至,一人使“天猴拳”,一人使“毒蝎掌”,身法迅速,掌力刚猛,周柳眼神恶毒,地面影子伸出双臂,接了这两招,胖和尚闷哼着退开,脸色血红,藏老丐身子一晃,也微微吃亏。形骸心想:“这周柳功力竟足以与马炽烈并驾齐驱?”

陡然间,侯亿耳身子化作碎镜,在周柳背后拼凑起来,一夹手,将齐宫夺过,再将周柳一推,她惊呼一声,跌入一面镜子,一时受困,侯亿耳又变出明镜,朝其中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