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慈父心中愿

拜家与利、息、威、辛、川、木几家不同,世代皆是朝中重族,最看重血统纯正,绝不会将族外的觉醒者招至族内。或许拜风豹的母亲是龙火贵族,与这侯亿耳有染,生下拜风豹来,被拜家隐瞒身世,纳入族中,就像形骸一样?这拜风豹若听命于这侯亿耳,已是龙火天国的叛徒,自己非杀他不可。

侯亿耳笑道:“老大这人老大这人还算好,其余人也都不错,可看来看去,还是老四、老八最有胜算。”

形骸又想:“什么胜算?夺取天下的胜算么?天下之争,腥风血雨,死伤惨重,尸骨百万。乃是天地间最大的恶行,若这侯亿耳真有此意,我今夜就取他性命。”

又听侯亿耳咧嘴而笑,道:“豹儿,九儿,嘻嘻,嘻嘻,我等不及啊,可又急不得。你们谁获胜了,我就我那遗物都传给你二人,我这条性命已无关紧要,但若能助那人事事如意,我侯亿耳就算死得其所了。”

他越笑越是欢畅,竟一跃而起,脱了衣衫,又跳又唱,用力拍打山石,他用力十分巧妙,小山随着他手掌隆隆震动,石块却不破损。

形骸心道:“好家伙!这就是他的真功夫?”

蓦然间,侯亿耳一转身,双目通红,神色凄厉,一扬手,扔来一枚骨灰飞刀。形骸一惊,使雷震九原功,将那飞刀弹开,可手臂隐隐酸胀。

侯亿耳怒道:“狗贼!竟敢偷听我隐秘!”手指连点,指力如雨,直朝形骸飞来。形骸往右一跳,但刹那间,指力消失,却又从他右侧骨灰飞刀中冒了出来。

形骸一声闷哼,中了三指,流出半黑半红的血来。侯亿耳哈哈大笑,再扔出骨灰飞刀,那飞刀失踪,忽然从绝无可能的方向袭至。

形骸体内伸出骨头,将骨灰飞刀架住,身子一晃,经脉震荡。他心想:“是天镜玉明功!但凡如镜之物,他的兵刃真气皆可挪转其中,由此出击,以至于方位剧变。他是将那骨灰飞刀当做镜子了!”

侯亿耳朝形骸逼近,拍出一掌,形骸打出大火球,喀地一声,侯亿耳身子化作碎片,他人却出现在形骸身后,狠狠一刀斩下。

倏然间,形骸身躯变得极细,好似一根长长的筷子,侯亿耳大骇,一刀落空,形骸拳头又变得极大,一拳打在侯亿耳鼻子上。侯亿耳鼻血长流,横斩一刀,形骸右臂伸出,那刀瞬间被形骸骨头锁住,吸入他体内。

趁侯亿耳愕然之际,形骸一张嘴,那单刀从他舌头伸出,劈向侯亿耳,侯亿耳胸口中招,惨叫道:“有鬼!有鬼!你是什么怪物?”

形骸道:“彼此彼此!”他所用的正是放浪形骸功,只因他此刻握有侯亿耳重大隐秘,自也不必遮遮掩掩,隐瞒身手。他口中喷出一口血,那血化作百余骨架,将侯亿耳缠住,侯亿耳浑身真气暴涨,大喝起来,变作碎镜,由此脱身。但形骸手一长,将侯亿耳那幅画握在手上,朝侯亿耳一举,侯亿耳绝望的喊道:“你你把这画还给我!”

形骸道:“烂画而已,你再画一幅就是!”作势要撕,侯亿耳蓦然跪倒在地,大哭道:“手下留情,手下留情,此图关乎我这些孩儿气运,万万损毁不得!”

白雪儿见陈若水紧盯着双手,茫然若失的模样,喊道:“姐姐!姐姐!”跑上去与她抱在一块儿。

陈若水抬起头,泪光盈盈,问道:“侯爷,那梦梦”

形骸道:“梦魇玄功,日思夜练,须得在梦境中修行,方能融入心魂体魄。”

白雪儿心想:“原来如此。”定了定神,手掌一切一推,飞足一踢一扫,身子闪转腾挪,皆是梦中施展的招式,此刻使出,已绝无昨夜粗笨之态,甚是优美精妙,挥洒自如。烛九、侯亿耳、杰马宗见了皆甚是佩服,大声喝彩起来。

白雪儿身上舒泰,自觉气力大有长进,喜道:“侯爷,这门梦魇玄功我终于练成啦。”

形骸道:“不过初涉云梦登台,浅尝无定掌法,又怎能称为‘练成’二字?”

陈若水反复思索,问道:“侯爷,咱们做梦的时候都在学武,不得休息,只怕会身心疲惫,有没有收敛这云梦登台的法门?”她做了一夜噩梦,心力交瘁,实不愿夜夜如此。

形骸自己为活尸,不易劳累,闻言一愣,喃喃道:“我倒未想过此节。”

白雪儿啐道:“侯爷师父,你这可太不周到了,若我再胆小一些,都会被你这功夫吓死。”

形骸对梦魇玄功诸般诀窍了然于心,稍一思考,已有所得,又匆匆试了试,似乎可行,便将这终止噩梦之法也传给了她们,又道:“你二人在梦中练武,难以督促,只靠自觉,若贪图睡梦的安逸,一直隔绝梦境,这门功夫极易不进反退,故而绝不可松懈。”

陈若水与白雪儿齐声道:“是,侯爷,咱们不会偷懒。”

形骸又向烛九说了收留陈若水之事,烛九笑道:“这小妹妹很是慷慨勇敢,深得我心,我本以为安答要将她带走,因此不敢多言。如今安答既然有命,以后我自当全心全意的照顾、爱护她。”

陈若水心头一阵欢喜,一阵失落,说道:“多谢烛九大哥。”

形骸又道:“若她周围出现异状,比如凶案不断,稍有端倪,立刻写信找我。”

烛九奇道:“安答何出此言?”

形骸摇头道:“你只管留神照做就是。”

烛九心中困惑,但也答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