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淮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所在,这是沉默着看他,一直到五分钟后才淡淡开口,“今天,我的人看到了一条新闻。”
谢渊泽一下抬起头来,眼睛睁大了,抢白道,“不是我!”
陆淮晟冷哼一声,“你应该庆幸不是你,否则,现在绝没有机会站在这里为自己辩解。”
他将身子向前倾了倾,“但是,这不代表我会原谅你的所作所为。”
“删掉所有与我有关的东西,不管是什么。”陆淮晟说,“看在你父亲的份上,我不会去检查你的电脑,但请你好自为之。”
他将那个“请”字咬得很重,谢渊泽不禁随着他的语气微微晃了下身子,无法不答应下来。
陆淮晟摆摆手,意思很明确,“走吧。”
谢渊泽走到门口,刚要碰上门把手,忽然停住了。陆淮晟在后面饶有兴趣地研究着他的背影,见他猛地转回身来,脸上表情带上了一丝激动。
“华天宝对外的合约就剩三个了,我的人说,这仅有的三家都有毁约的意向,哪怕是走了一个,对华天宝来说都是致命的打击。”谢渊泽说,“父亲的公司我绝对不可能放弃,但如果没有您在背后推一把,华天宝必倒无疑!”
陆淮晟静静地看着他。若是在以前,他一定会说“那就让它倒”,但今天不知怎么,在停顿过之后,那原本已经溢到嘴边的话又顺着空气溜走了。
许是见到了谢渊泽的决心,许是被什么事改变了心境,陆淮晟略微沉吟了一下,说,“我不会继续投资。”
谢渊泽眼中的光彻底消失了。
“但我可以给你人脉。”陆淮晟忽然说,“这周五晚有一场酒会,我的车会在六点准时经过市中心的广场。”
他不再说下去了,聪明人都应该知道陆淮晟这话是什么意思。谢渊泽在短暂的愣神之后反应过来,沉默着对陆淮晟鞠了一躬。
他离开以后,陆淮晟重新靠回椅背上,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陆淮晟已经多久没遇见过想整他的人了,忽然冒出来个不要命的,他倒也是觉得新鲜。好在谢渊泽要的不多,如果只是冲着他的资源来的,那根本构不成什么威胁。
但陆淮晟心里最在意的,可不是自己的工作被窥视,而是担心谢渊泽的所作所为会影响到另一个人。
安易。
有趣的是,在他第一次知道谢渊泽原来一直在监视自己的时候,第一反应竟不是对方要做什么,而是“他是不是冲着安易来的”。
这个反应很能说明一些问题。
陆淮晟将椅子转了半圈,正对着办公室后的窗户。
做到他这个位置,没有其他人在背后搞小动作是不可能的,陆淮晟也不可能永远做一个能解决一切变故的霸道总裁。对付谢渊泽,他有的是经验,但相比起其他资历更深、做得更大的人来说,他陆淮晟还是年轻的。商界也是一个复杂的圈子,没有人能一家独大,也没有人能永远赚钱。陆淮晟有自觉,所以才能做得稳,也走得踏实。
安易是他平稳生活中的一次极特殊的变故,特殊到陆淮晟无论用哪种方式去思考,都得不到正常情况下两个人怎么会产生如此亲密关系的答案。在两个不同空间里独自延伸的平行线,莫名其妙地有了相交的那一天。
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助力,令两个空间扭曲重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