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任非吊着胳膊和路南一起去上班的时候,毫不意外的遭遇了事务所众人的围观。
说围观可能也太夸张了点,毕竟任非一向性格冷淡,随时带着一种生人勿进的气场,他哪怕穿着“皇帝的新装”来上班,律所的人大概也只会维持着生吞了一个鸵鸟蛋的表情,点头和他道早安。
但是有路南在他身边跟着,气场这种东西,好像就莫名减弱了好几分,虽然并没有到围观的程度,但是周遭人士对路南的亲近感和对他这冰山精英的敬畏感,莫名交织成了一个若即若离的氛围。
友好八卦又放松的表情是留给路南的,敬畏和探究着保持距离的感觉是留给他的。
即使是这样的情况,敢于凑到任非面前的人明显多了不止一点,陈助理等人不必说了,连平时那个很少和任非打照面的合伙人都跑来对他的遭遇表示了一番慰问,在得到了“遭遇劫匪“这样的解释后,十分虚伪地表示了一下“啊,这样你真是太倒霉了“的同情。
等到办公室终于重新清净下来,路南才关了办公室的门,很乖巧地搬了椅子,在任非的对面坐下来,笑着帮任非挑出来他点名要的文件。
“大家很关心你呢。”
任非:“……”
有吗?他觉得这群人只是想挖八卦而已。
但是路南这么说,他也勉强接受了这些人在某些程度上还是存有善意的想法。
“我把办公位移到这里会打扰你吗”路南询问着,其实已经在做了,看见任非带着一副“你这问题真没诚意”的眼神,笑着解释了一下“你胳膊不方便,需要什么我可以随时递给你。”
任非看了他搬过来的文件一大摞,很想让他原样搬回去,话到嘴边却忍下了。
“你就在这里看吧。”他说,“不要出声。”
路南还真的没有出声,只是眉眼弯弯,笑的别样的好看。
两个人很有默契地分别投入到自己的事情里去,效率意外的很高。
路南就这么打着照护病患的名义,驻扎在了任非的办公桌前,十分尽责地做个端茶倒水儿的实习生。
他也并不像任非原本以为的那样,只是觉得好玩才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呆上几天,除了毕业季必须要去准备的论文,其余的时间,他是真的拿出学东西的劲头,一份一份地研究路家的案子和赵家需要他进一步交接的东西,碰到不懂的,还要和任非探讨一番。
路南懂得自身处于什么样的位置,也知道这个位置会带给他多少任性的资本。
可是路南是个聪明人,年纪轻轻就已经懂了什么叫“过犹不及”,他能小小的放任自己为了喜欢的人去付出那一点无伤大雅的“情怀”,却也能在这“情怀”之余,深切的明白着任何一点机会都是不该被浪费的。
父子之情固然算得上可靠,可是赵俊生不仅仅只是一个父亲,他是赵家的子孙,是另外一个人的爱人,也是一家企业的掌门人,他处在这多样的身份中,不可能用全部精力只去照顾一个路南。
路南不会谴责赵俊生的失职,所以他只会靠自己。
也许是寄人篱下的岁月过得太如履薄冰了,路南很懂得厚积薄发和韬光养晦的道理。
当然,在很多人看来,已故路家小姐的私生子,赵俊生大费周折也要认回来的这个儿子,仍然是个羽翼未丰涉世未深的青年,动动手就能拆一只胳膊。
可是任非已经隐约通过路南提出的那些尖锐却不失分寸的问题中察觉到,路南绝不是他们认为的那样好对付,至少,是被他们傲慢的低估了。
和路南“同进同出”的日子持续了好几天,这日,任非正在和路南探讨,他的遗产案中有哪些东西是可以作为诱饵,去换取更多的利益时,他等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陈助理来敲门的时候,眼神里甚至露出了一点隐约的慌张,不太明显,却明显是被什么气势强硬的人镇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