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座古老的城里,藏着一座山庄。
它曾因铸剑而扬名,却留有先祖遗训,但凡山庄中人,决不能踏入江湖,不能过问江湖之事,如若不然,就会受到庄规的严厉惩戒。披上一层神秘的面纱,却远离江湖,形同影影绰绰,武林中人也因此对它的具体情况,一知半解。
这座铸剑的山庄,名唤卓剑山庄。
庄主卓嵩,惜老怜贫,好善乐施,可谓沅茝醴兰,在山庄所在地梁城,威望素著。平日里大伙若是遇有棘手之事,都会请他出马解决,美誉日隆。
尽管卓嵩怀瑾握瑜,非常受人敬重,心情因之还算如沐春风,但提起儿子,那就是给他添堵,不争气的种种行为,总是令他唉声叹气,摇头顿足,有时乃至会面目狰狞。
说起儿子卓亦凡,那家伙可是烂泥扶不上墙,用卓嵩的话来说,就是朽木不可雕也。作为卓剑山庄的少庄主,也是卓嵩唯一的儿子,从小就在蜜罐里被浸泡坏了,独子得惜,溺爱不明,尤其是卓亦凡的娘亲沐璇。
但是晚来得子的卓嵩,老牛舐犊,对于沐璇对儿子的过分溺爱,很多时候也是无可奈何,睁只眼闭只眼也就过去了。
“老爷,老爷……”
伴随着低沉微弱的声音,从院外向里屋,慌慌张张的,跑进来一个老者。
仰首望去,老者年逾五旬,长脸短脖颈,岁月的烙痕已布满整个脸庞,腰身在佝偻中也不再挺拔,给人一种风烛残年,行将入土之感。
那老者一边轻喊,一边踉踉跄跄的向堂内跑去,情绪有些激动,“老爷,您一定要为老奴做主啊。”
闻声,从堂内走出一人,只见此人五十有余,面堂开阔,双鬓微白。仔细观来,慈眉善目,和蔼可亲,倒有几分书院夫子的气息。
此人就是卓剑山庄的庄主,卓嵩。
看到神情激动的老管家,卓嵩眉头紧皱,一头雾水。
随之连忙走上前,关切的问道:“梅管家,你……你这是怎么了?”
说着还躬下身子,为老者抚弄皱起的衣衫。身为卓剑山庄的一庄之主,能有这般作风,旁人看到,也会肃然起敬。
梅管家见状,浑浊的眼睛开始有些湿润,他一边用袖子擦着眼角,一边支支吾吾,欲言又止道:“老爷,少爷他,他……”
不知是因为伤心难过,还是被卓嵩方才的关怀所感动,老者一句话愣是没说完,就开始抽噎啜泣起来。
听到他的只言片语,不明就里的卓嵩,开始有点着急了,于是放大音量道:“他怎么了?是不是又在外面惹是生非了!”
离卓嵩近三尺的梅管家,突然听到卓嵩的大喝,瞬间吓得抽噎声小了许多。
在他记忆中,卓嵩一般很少生气,是很温和的一个人。但是一旦生气,那就是晴天霹雳,在卓剑山庄很少有人敢直面其锋芒。
“老爷,少爷没有在外面惹事。只是他,他……”
梅管家没有说完,又开始支支吾吾起来,很长时间都吐露不出一句完整的话,看样子顾虑重重。
梅管家之所以支支吾吾,还不是因为他要说的事,有些让人难以启齿,尤其是他那么大的年纪。
卓嵩听得云里雾里,对儿子卓亦凡还是有种闯祸的预感,但是又不知道闯下什么祸事,眼下他不仅愁眉紧锁,甚至还有些愠色。而听了梅管家吞吞吐吐的话,更是让他的呼吸,都开始变得不均匀起来,火急火燎的感觉涌上心头。
“他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说完啊!”
看到梅管家如此慢吞吞的,卓嵩早已心急如焚,一刻也等不下去了。
梅管家看到卓嵩焦躁难耐的表情,知道自己的话已经勾起了他的急火,明白所说之事,即使再难以启齿,那也不能不说了。
“您看,凡儿把我的眉毛给剪了,几乎全都剪掉了,这让我该怎么出去啊!”
话一说完,梅管家又开始呜呜的凝噎起来,很是伤心难过。
卓嵩闻言,才明白原来是这事,害得他以为儿子又惹出什么大事了呢。于是他脸上的表情稍微淡了淡,心情随之也轻松了许多,毕竟是庄内可以解决的问题,没有在外面惹出什么大事就好。
他认真看了看失去眉毛的梅管家,光秃秃的一片,确实有点滑稽,只是想笑却又不好意思笑出声来。毕竟梅管家在山庄已经几十年了,里里外外,上上下下,他都尽心尽力的操持着,于公于私,他都得给他一些面子。
于是使劲憋了憋气,将想笑的表情硬是压了下去,转而板着脸道:“这个混账小子,简直无法无天,实在太不像话了!”
“吴安,你快把少爷给我叫过来!我要好好教训一下!”卓嵩对着旁边的一个侍者大喊道。
“是!老爷。”
一旁下人模样打扮的吴安,听到卓嵩的话,慌忙向内院快速跑去。
噼里啪啦……
一阵慌乱的脚步声,侍者吴安一溜烟快跑,顷刻间,就来到少爷卓亦凡的房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