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瑾突然意识到,自从她醒后,他对她说的每一句话不再自称“本王”。他握住她的手,她静静感受着来自他的掌心的温度,她不知道炮烙是什么滋味,只觉得现在身上的每一寸骨头都在发热,仿佛有的火舌一下下甜嗜着她的心。她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这样的痛,除了忐忑的煎熬,也许,还有喜欢上敌人的无奈吧?
她笑了笑,双眼一阵阵发酸,没有倔强的隐忍,任由点点潮湿蒙上双眼,将手从他的手中抽出来,转身凝视远处,轻轻吐出几个字;“那么,我应该感谢你。”
她不应该继续沉溺在这种感动和惆怅中,深吸一口气,擦去眼睑的泪光,目光重新落在他身上,“元晟,你就不奇怪吗,率军攻打常州的蒋邯从军多年,为什么会一战输给毫无沙场经验的端木奕?”
她突然岔开话题,元晟看了她片刻,笑道;“这有什么奇怪的,我从带兵到现在也没打过败仗。”
怀瑾摇了摇头,认真的说;“那是因为你有一个身经百战的父亲,而端木奕生长于帝王家,他身边也没有善用奇兵的谋士。张奎倚老卖老,根本不将他放在眼里,常州超过半数的守军都指望不上。他能指挥的军队人数不及蒋邯的部下多,我想蒋邯一定对你说过楚军的布阵之妙。”
元晟眼中的笑意渐渐淡去,神情转为认真;“锦儿,你想告诉我说什么?”
目前为止他还没想到破解之法,加上全军士气受到影响,这也是他暂时留守翼州的原因。常州已经属于楚国腹地,魏军失去了攻无不克的优势,从战略上找优势还需要从长计议,宗询的军队已经攻下和和东丹国接壤的潼关,现在巩固占领区的统治方是上策。
不过……怀瑾心想,他竟然没想过勾结后党除掉这个劲敌,而只是要在战场上光明正大的打败他,如果这真的是他心中所想,她真应该对他另眼相看。
“谢威生前著有一本兵书,现在在端木奕的手里,那本兵书我也看过。”
“谢威?”元晟微微一怔,眼中又露出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他还有著作留于世上?”
怀瑾眨了眨眼睛,从容亦带着一丝神秘味道。她不曾在端木奕——谢氏真正的仇人之子面前露出破绽,在他面前更不会露出丝毫破绽。
“楚帝对谢威深恶痛绝,却也惋惜其才华。我可以将记下来的阵法告诉你,掌握阵法的规律,提前想出破阵之法,两军阵前才有更多的胜算。端木奕虽然做过一些见不得光的事,但他最大的秘密就是谢威的兵书。”
元晟看着她,“你真的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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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瑾坦然与他对视,平静的说;“我没有被的选择。”
元晟的眼中浮出一丝落寞,低声说;“原来你只是将我当成水中的一块浮木。”
怀瑾笑了笑,对他的形容不置可否,“一个无依无靠的人遇到一个强大的人,第一个念头就是能不能借助这个人的力量过得更好一点。”说到这里,她微微摇头,“除了生存和复仇,我什么都不懂,也不想懂。”
元晟的双手环上她的肩,叹道;“你不能只为了报仇而活,我会慢慢让你明白。”
她扯了扯嘴角,神情里却露出一丝疲倦,“但愿,你不会食言。”
据她所知,外祖父并没有兵书流传于世,即使生前撰写过兵书战册,在谢府被查抄时都被销毁了。以后的日子里,她为元晟演示的布阵方法都是龙廷潇教她的,两个人一起钻研,元晟想到的破阵之法和和从中找到的布阵的灵感……亦都尽在她的掌握中。
两个人相处的时间自然多了,元晟还几次带她出府散心。这日,元晟来找她,眉宇间似乎透着化不开的凝重,对她说;“换上男装,陪我出府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