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尤利乌斯二世死了,他们也似乎彻底地疯狂了,既是摆脱了原先的桎梏,也是意识到了末日的来临,即便是野兽也会垂死挣扎,何况是人呢?
约翰修士苦笑着回报朱利奥说,那些被尤利乌斯二世亲手拔擢上来的枢机们,竟然公开了他们的价码——他们不是想用选票来稳固自己岌岌可危的位置,就是想用选票换一笔足以他们辞去圣职后也依然可以奢靡地过上几十年的钱财……
“如果约书亚还能够看到现在的景象……”约翰修士喃喃道:“他也许会深感懊悔的吧。”
朱利奥没有回答他,他低下头,思考了一会,也许的确有许多黑衣教士堕落了,但在他的印象中,那些不畏权贵,不为权钱,只是为了自己的理想,跟随他与约书亚,向整个腐朽的圣廷发起进攻的人也并不在少数——他见过那些新的枢机们……“也许是我多虑了,”朱利奥说:“但我总觉得,他们不会都是那样的人。”
约翰修士并不这么认为,他是皮克罗米尼家长的儿子,又长年侍奉庇护三世,当然知道权势与钱财能够将一个人扭曲成什么样子,而那些出身寒微的教士,缺少的不正是这些么?当尤利乌斯二世不可能再给予他们什么,或是继续庇护他们,他们想要用手中的筹码换取一些立身之资也很正常。
“我们要……”约翰修士问道,如果只是钱财的话,他们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不。”朱利奥说。
约翰修士叹了口气,“还有一件事情……”他说。
“什么?”
“有关于尤利乌斯二世的……记录……”
“留下,“朱利奥说:”只要是真实的。”
“但您不是说过……”要将他在世间的一切抹去么?
“约翰,”朱利奥突然以一种无比渴望的口吻问道:“您觉得,皮克罗米尼老师,真的能够在天上看着我们么?”
“当然啦,”约翰惊讶地回答道:“他一定坐在天使的身边,与圣人在一起,透过云层俯瞰世间呢。”
“那么就是这样,”朱利奥轻声说,“老师是怀抱着遗憾离开的,若是他能够看见,我可以给约书亚一个公正的结局,但如果不能,那么就愿失望的苦痛与地狱的火焰永远地折磨着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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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就在第二天的傍晚,最新的消息传来了,西班牙人与罗马涅地区的意大利人联军一同击败了法国人的军队,法国人已经被迫退回了那不勒斯,路易十二想要调动他在米兰的军队,但在他的调令尚未抵达米兰的时候,乔万尼.斯福尔扎的军队就向法国人发起了进攻,不要说攻打罗马,在新型火炮与火绳枪的压制下,他们能够坚守米兰就很不错了。
每个枢机,除了乔治.德.昂布瓦兹,都大大地松了口气,现在,选出新教皇成了最重要与最关键的事情,只有教皇才能够召集国王与公爵,狠狠地回击那个无耻的法国国王路易十二!
于是,罗马人终于在又一个黎明时分,看见了西斯廷教堂的烟囱里升起的白烟。
数以千计的小纸条在空中如同花瓣般地飞舞着,人们跳起来,挥舞着手臂,拼命地争抢着。
第一个有幸抓到了纸条的人还没来得及将纸条全部打开,就欣喜若狂地大叫道:“是美第奇!美第奇是我们的新教皇!”
人们立即欢呼起来:“万岁!万岁!”
“新教皇万岁!”
“美第奇万岁!”
“朱利奥.美第奇万岁!”
这样的呼喊声一直传到了那个神圣的房间里,众人的新教皇——乔.美第奇宽容地耸了耸圆润的肩膀:“这就有些尴尬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