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温天天是和自己一样,懂得恩怨情仇、有着喜怒哀乐的血肉之躯,特别是得知大家有着修真联盟这个共同的仇人后,这一刻昌黎对大师兄的畏惧之意顿去,重新生起了亲近之心。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昌黎知道了极道天魔是不吃人肉的……
密林渐疏,又往前走了一段,一片绵延的草甸随风轻摆,就那么突如其来的闯入了三人的视野中。
没了树木的遮挡,久违的阳光洒在三人身上,让人精神为之一振,仿佛穿梭于密林中沾染的潮湿阴霾之气一扫而空。
“我们这是,走出两界山脉了?”昌黎还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
“没错,我们走出来了。”温天天点了点头,沉声应道。
“太好了,终于走出这个鬼地方了。”
贪婪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昌黎喃喃自语道:“这里就是祖先们生活过得九州吗……”
“我想想,接下来要去哪呢,去逛逛明珠港?听说那里是九州第一大港,我还没见过海呢。还是去看看传说中的合虚山?”
“对了,要是去合虚山的话,我们还可以顺路看看温天天你当年挖出来的那个湖。”
昌黎不住盘算着接下来的行程,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温天天和小师姐相视一笑,异口同声道:“不,哪都不去!我们回家!”
“回家?”
“没错,”大师兄点了点头,异常认真的说道,“回家。”
万里之外,合虚城。
结束又一天徒劳的等待后,墨九失望的回到了家中。
从柳子然那得到的消息,厄长老还是没有回来。
墨九现在陷入了一个极为尴尬的境地,越是拖得久不想前期的等待都白费的话,他就越是放不下。
而且基本上也没可能将天魔现世的消息转交给暗殿殿主了,因为他根本无法解释这种重要情报为什么拖了这么久不上报。
他唯有用谢子然的话来安慰自己:厄长老职责在身,总不至于一直不回来吧。
就这样浑浑噩噩的又过了几天,墨九突然听见了响彻全城的七声钟响。
久在修真联盟的墨九自然清楚这钟声代表着什么意思——联盟中有大事发生了。
好奇之下墨九出门,随着人流来到联盟总部。
顺利进入联盟总部后,墨九随手拉住一个路过的联盟主事,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你居然不知道?”那联盟主事诧异的看了墨九一眼,不过看在墨九品级的份上还是解释了一句,“今天要举办监察长老的上任仪式。”
“上任仪式?”墨九一愣,脱口而出问道,“厄长老不都在位十几年了吗,怎么现在才办上任仪式?”
“不是厄长老,是新来的昀长老,”那主事笑着说道,“昀长老三天前就到合虚城了,不过今天才正式上任。”
“昀长老来做监察长老,那之前的厄长老呢?他去哪里了?”情急之下,墨九一把抓住了那主事的衣襟,焦急问道。
主事皱了皱眉,勉强忍住不悦,回道:“这我就不知道了,可能圣宗之主另有安排吧,不过应该是不会再回来了。”
墨九无力的松开了手,心中一片冰凉。
雨后密林的道路只能用糟糕来形容,三人高一脚低一脚挣扎在泥泞之中,只不过与之前不同的是,温天天明显感觉昌黎那一侧传来的搀扶的力道大了许多。
“所以大师兄你其实是能感觉得到仇人在哪的是吗?”小师姐问道。
“很难具体去描述那种感受,”温天天解释道,“不像某些定位的法术能够精确的知道的仇人的位置,而我只是有一种冥冥中的感应,仇人还活着,他大概就在那个方位。”
“哪个方位?”这是昌黎插进话来,好奇的问道。
温天天沉默了片刻,缓缓吐出两个字来:“圣宗!”
看着小师妹和昌黎两人惊讶乃至震惊的神情,温天天声音低沉,像是陷入回忆一般说道:“从六百年前,我刚来到这个世界的那一刻起,我就感应到了仇人的存在。”
“但就在我刚踏入这个世界的那一瞬间,就遭受到了众人的围攻,不明就里之下,我不愿多造杀戮,且战且退之下,却是离叛徒所在的方位越来越远了。”
“逃脱之后,我想弄明白为什么,所以没有急于复仇,而是潜伏下来,花上一段时间学会了这个世界的语言,也查清了不少的隐秘。”
温天天苦笑道:“这时才知道,我出现在这个世界的地方,叫做断刃之域。”
“断刃之域?”
“嗯,”温天天点了点头说道,“也就是第一代极道天魔出现的地方。”
“显然这个世界的修士也已经发现了空间屏障的存在,当第一代极道天魔造成无边杀孽后,修真联盟显然有了防备,派人将空间屏障所在的位置,也就是断刃之域严加看管了起来。”
“而我,就是被当成了再次入侵的极道天魔,所以兜头便遭遇了这场无妄之灾。”
“弄清楚前因后果后,我放弃了同那些人解释清楚的打算,因为我清楚他们绝不会给我这个解释的机会,更可况,在他们看来,与极道天魔同族本身就是不可饶恕的罪孽了。”
“不过也好,反正我也只是这个世界的过客,纯粹为了复仇而来,不愿与他们发生太多的纠葛。”
“所以我潜藏行迹,凭着心中那一点冥冥中的感应,向仇人的方位寻去。”
“可接下来,我却遭遇了一个极为尴尬的状况。”
温天天说的这些,都是连传闻都没有的极为隐秘的过往,更何况是由当事人亲口说出来的呢?
小师姐和昌黎听得极为入神,眼见温天天突然停了下来,昌黎忍不住追问道:“怎么了,你遇到什么状况了?”
“我找不到叛徒的下落了。”温天天苦笑道,“那时我一路追踪到了中州的一处荒野,然后突然顿住了脚步。”
“我大约有种感应,叛徒离我并不太远了。可以我所站的位置为中心,不管我往哪个方向走,对叛徒的感应都是变得越来越微弱,不管我尝试了多少次都是同样的结果。”
“我冥思苦想许久后,终于得出结论,,叛徒要么藏身于我脚下的地底,要么在我头顶的天上,只有这两种可能。”
昌黎一愣,喃喃自语道:“地底?天上?”
这时小师姐突然插话,冷静的说了三个字:“浮空山!”
“没错,正是浮空山,”温天天苦笑道,“不过就连浮空山这个名字,也是我后来才知道的。”
“当时的我并不清楚这一点,只好用出了个笨办法,尝试着挖洞。”
“辛辛苦苦向下挖了几百丈,结果自然是一无所获。”
“对了,”温天天这时自嘲笑道,“如果你们今天去看的话,当年我挖的洞还在那里,只不过现在变成了湖。”
昌黎听得不由咋舌,暗想温天天心中复仇的执念还真是够强的,竟以一己之力硬生生挖出个湖泊来。
温天天自然不知道昌黎心中转过的这些奇奇怪怪的念头,自顾说道:“向下找不到,我又尝试着往天上飞,这次那种若有若无的感应更加清晰了。”
“然而就算我一直都快飞到九天之外了,仍然一无所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