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连几日南枝惶恐不安,生怕会查到自己的头上,虽然记得那日自己是亲眼看到火星全部熄灭,但也有可能是自己看走了眼,不是也有一句话说死灰复燃吗。

南枝偷听三姑和别人说话,目前还没有人去派出所提供线索。

要去自首吗?自首能减轻刑罚,前几年邻镇的一个人也是烧了山,最后被抓了,判了好几年牢。南枝想到王大叔说的,以后燕生葬在这块地方,子孙后代能发迹。现在子孙后代不能发迹,燕生的老婆就要坐牢了。

燕生啊!你就是这样憎恶你的老婆吗?巴不得她出事倒霉。

南枝越想越气,这是燕生的报复。

午后太阳出来了,雪慢慢化去,屋顶上的积雪沿着红瓦滑向屋檐,丁丁当当地响,仿佛在下雨。南枝将前几日腌好的五花肉挂到院子里的树上,金山镇过年有腌腊肉的风俗,这一块腊肉如果吃得细点,可以吃上半年。

米缸的米只剩下小半碗,只够煮稀粥,南枝提了篮子去街上。

今日培训班在街角的空地上摆了出来,南枝看到了那日和她说话的小姑娘,只是没有瞧见上官老师。

听三姑说,这小姑娘是政府里肖会计的女儿肖琴,去年高中毕业,这在镇上已经是高学历,令人羡慕得紧。

“大姐。”肖琴瞧见南枝也很惊喜,培训班在镇上宣传了两日,磨破了嘴皮子,也没几个人愿意报名,肖琴记得南枝是有这个意思的。“你是来报名的吗?”

南枝摇头,60块钱一个学期,一年两个学期就是120,她哪有那个闲钱。“妹子,我想问你,上官老师怎么没来?”

肖琴警惕地打量她,道:“你问上官老师干嘛?”

“那天在山上救火时,他因为我受伤了,我想问问他情况严不严重。”

肖琴想起那天的事,面上的神色忽地放松了,道:“上官老师的手臂骨裂了,他当天就回到城里去看病,估计一时半刻也回不了这里。”

“那不是很严重?”南枝大惊失色。

“这我就不清楚,应该有些严重,那么粗的树桩砸下来,你自己想想看。”

“谢谢你。”南枝闷闷地转身离去。

“又不报名,来问东问西干嘛。”肖琴盯着她的背影不满地嘀咕。

南枝没有听到,在米店买了十斤本地大米,两斤玉米面,刚进家门耳畔传来了拖拉机的声音,轰鸣的响声震得南枝耳朵疼,出门一看,是隔壁的章小芬一家人回来了。

章小芬躺在用稻草铺的拖拉机后面,身上裹着一床牡丹花开的缎面棉被,朱大成当她宝贝疙瘩似的抱在怀中。“朱大叔,婶子的情况怎样了。”南枝走上前。

“还好,后脑有出血,做了手术把瘀血吸了出来。”

“怎么不多住几天医院,等好了再回来。”

“医院又不是家里住不要钱,这住上一天,半年赚的钱就没了,医生也说现在情况比较稳定,所以我们就出院了。”朱大成扶起章小芬,但章小芬的体格比他魁梧却没扶动,南枝赶紧爬上拖拉机,帮着朱大成一起扶起章小芬。

在两个人的帮忙下,章小芬才被搀扶下了拖拉机,一边走一边哼唧。

“章佛爷回来了啦。”三姑从屋里出来。

章小芬和三姑是死对头,但顾虑到三姑的儿子在县政府工作没敢和她撕破脸,三姑幸灾乐祸地打量章小芬,章小芬面若金纸,丰满的脸颊也凹陷进骨头里。

“老朱头,这次住院花了多少钱。”三姑又向朱大成打趣。

朱大成一脸垂头丧气,哎了一声道:“别提了,好几百块钱,几年的辛苦钱这次全部报销了,还不知道从哪里去找钱填这笔窟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