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顿好柳枝之后,瑶姬才有功夫察看倪长生的情况。
他还昏迷未醒,情况也就比柳枝好一点,实在不容乐观。因为剜心刺骨的折磨,灰色的道袍已经被磨得破破烂烂,道髻也散了,长发凌乱的散在脑后,面色被冻得青白,从嘴唇到胸前全是血,看起来有几分可怖,仿佛已经死去。
瑶姬犹记得今天下午见他时的情景,青年灰袍道髻,萧萧肃肃如一棵独立的青松,因倒霉遇见了自己,不过半天时间,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确实是无妄之灾了。而作为罪魁祸首的瑶姬,此刻满怀歉意地用湿布帮他擦了脸,露出原本俊朗的面容,只不过青白的面色让这张脸的美貌大打折扣。
因为家里只有两个房间,柳枝已经占了一个,瑶姬又不能一直把他放在地上——毕竟只是个凡人,说不定明天早上起来就冻硬了——只能把自己的房间让给他。但那身衣服实在太寒碜了,瑶姬不愿意把这么脏的东西弄到自己床上,把他的外袍中衣都剥了,只留一条亵裤在身上。这才放心地把他放在了床上。
因是仙身,瑶姬不畏寒,平时只盖一床薄被。在这天寒地冻的时节,对一个凡人来说显然是不够的。幸好瑶姬平时喜欢搜集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在储物袋里翻找了一下,找出了一床由灵蚕丝织为被面、内里填充赤火鸟羽毛的羽绒被,虽然轻薄,但是绝对保暖。
瑶姬有点心疼,自己都还没盖过呢!不过想想,自己可能一辈子都用不上,也就释然了。就当送给这臭道士赔礼道歉了。给他盖上羽绒被之后,他似乎感受到温暖,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了。
倪长生的身体其实没受伤,剜心刺骨并不是伤害他的身体,而是折磨他的精神,所以并不需要治疗,只要修养就好了。
因为床被占了,瑶姬只好在窗边的美人靠上打坐,恢复由于治疗柳枝耗费过度的灵力。
睡了一个好觉,倪长生睁开眼睛的时候有一瞬间的迷茫,眼前藕荷色的床帐、雕花的木床和轻薄柔软的被子都那么陌生。而当他掀开被子,发现自己上身赤裸、仅着亵裤时候,这种迷茫化成了担忧。
所以,昨天自己昏迷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伸手撩开床帐往外看,冬日的寒冷空气随之涌了进来,赤裸的手臂上立马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这点冷倪长生还是可以忍耐的,他朝外看去,床边不远处是一座梳妆台,上面立着一面大铜镜,打磨得十分光亮,梳妆台上散落着几个精巧的首饰,显然是主人随意放的。梳妆台旁边立着一个天青色大瓶,插着芳香馥郁的腊梅,一股冷香迎向鼻端。
这显然是一间女子的闺房。
意识到这个问题,他急忙想找衣服穿上,但是翻遍了床上,也没找到自己的衣服,反而不小心在枕头下面翻出一块大红色的布料。他提着细长的带子把它展开,丝滑的布料上绣着精致的牡丹,衬着大红的底色,显得绮艳靡媚。
倪长生正看得发愣,突然手中的布料被人一把夺过,他反射性地翻腕想要夺回来,却反被打了手背。抬眼一看眼前人,正是昨天折磨自己的妖女。
瑶姬一手撩开床帐,一手抓着自己的肚兜,一双眼睛妩媚的睨着他,唇角微勾,似笑非笑地说:“道长,在别人的床上还是安分一点的好。不该看的别看,不该动的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