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晞一声轻咳,正了面色,沉声道:“映雪,还不见过你六嫂。”
少女这才不情不愿地站起来,大大的眼睛在君筱心脸上飞快地扫过,一句“六嫂”飞也似地从那樱桃小口中冒出,若不是君筱心就在跟前,压根儿都来不及听清这唤的究竟为何。
“哎。”
筱心轻轻地应了一声,思索着兴许要像方才她向众女眷行礼那般,也给小姑子说点场面的体己话或者备点什么见面礼?
只可惜她出嫁时不情不愿,哪有心思去做这些准备。
正暗自懊恼,身后的知书却适时奉上一个锦盒,乖声道:“七小姐,这是我们扬州知宝斋今年新制的饰品,夫人说早闻七小姐灵慧如仙,老早就亲自备下了上好的步摇,说是这样才配得上七小姐这身举世无双的灵气。”
这样的能说会道,大方得体,君筱心惊喜之余更多的是疑问重重,知书是她的贴身丫鬟,打小就一块儿。若论起迷糊的性子这主仆二人从来都是半斤八两,她可从不知道知书几时变得如此玲珑,竟能替她打点好这些人情之事。
女孩家素来对这些精巧之物爱不释手,而宇文映雪除了自负美貌,最得意的还是常常被人夸赞灵气逼人。因此在看到打开的锦盒内一只栩栩如生的金蝶步摇后,少女一直绷着的俏脸儿这才稍稍缓和了些许,杏目微扫,身后的丫头已经机敏地接过知书手中的锦盒,自己则福了个压根就没有弧度的身,凉凉地道了声谢。
除了远在海州的大小姐宇文出云,和在太子府中四小姐宇文掩月,君筱心这下是把宇文家能见的人全部见过了一遍。
也果真如外界传闻那般,宇文府上下,除了宇文晞,就再没第二个男人了。
家里的大家长早早过世,现二嫂当家,虽辈分摆在那,但终究一屋子都是平辈,故日常礼数上倒也不若别的大家族那般严苛谨慎。别的不说,就是这晨昏定省的规矩就心照不宣免了。今日若不是君筱心新媳妇儿要走一遭必须的礼数,宇文家众人在这个时候都是各自安好,该干嘛干嘛。
一回到宇文晞的居所,筱心就一把拍开从方才就一直放在她腰上的爪子,将男人不满的目光瞪了回去,道:“现在可没人了,你给我老实点!”
宇文晞点了点头:“我看你这过河拆桥的本事还不小。”
君筱心充耳不闻,她推开宇文晞就往外走,喊上知书就要去出去透透气,不愿与这厮共处在一室之内,相看碍眼。
知书闻声进房,却恭恭敬敬地对宇文晞行了个礼,问道:“爷有什么吩咐?”
筱心道:“是我在喊你。”
知书却不动,只看着宇文晞听候发落。
“你看他做什么!”筱心大致看出了端倪,不由怒了:“死丫头,你听谁的。”
宇文晞勾唇,留下一句“为夫人更衣”后,便扬长而去。
知书走到君筱心跟前,唯唯诺诺地道:“夫,夫人,奴婢为你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