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从度门里打了进来,打得许彦身上的魂火滋滋作响,许彦闭上眼睛,眼洞里的魂火熄了了,然而他却已然分不清在他心中泛起涟漪的是如泪的暴雨,还是如暴雨的情感溃堤。
正如他不知道,感动他的是这段正在上演的直击灵魂的彩虹长跑,还是那段用情至深的电文回复……
许彦背对着度门,背对着彩虹桥,默默不语。
他没有回头。
许彦设想过一万次自己的回头的场景,但不敢,因为他知道,只要自己回头,哪怕中间隔着刀山火海,自己会,忍不住,跑过去,抱紧他们。
不行这样。
“呵呵,人渣!三爷喜欢你现在这个人渣样,所以才给你机会……但你该清楚三爷的脾气,我必须提醒你一点,现在马上就到时间了,午时三刻如果来不及做人头祭的话,按照交易仲裁书写的特别条例……你要以死抵债。”
耳边传来鳄龟恶狠狠的警告。
“呼!”
许彦猛一下睁开眼睛,眼洞里面的魂火像煤气炉一下开到最猛,哗哗荡起了火苗,荡得很高,很狠。
鳄龟蛮明显吓了一跳,脚下踉跄了一下,下意识地退了一步。
许彦没有理睬他,而是牙关咬紧,“还在墨迹什么,三爷给我面子,你们是要给我丢脸吗?”
“午时三刻,抓紧!不许迟到!”
许彦恼怒的声音通过长安星的传播,就像一记惊雷打在长安城的上空,但在人蛮的耳里,这却是一道来自代言人的军令。
敢死队必须接受代言人的命令,死亡之签都下了,他们只能奋力向前。
阿方索奔袭在彩虹桥上,他既是绑着红巾,又是胸带小红纸花,不过小红纸花已经被暴雨打烂打碎了,只在他胸口留下一抹褪色的红,就像染在心脏处的血。
他的手蹭过那抹红,在红点下方抓起一个小脸盆形状的喇叭,举在嘴边遥遥回应,声音没有半点脾气,却有着万分的焦急,“我们马上就到……马上就到!”
“快点,再快一点!”他对着身后的人蛮焦急地喊。
……
长安星仿佛是许彦的耳朵,许彦可以听到踩在彩虹桥上猛烈的脚步声。
“哒!哒!哒哒哒!”
他可以听到人蛮战旗之下的战鼓声起。
“咚!咚!咚咚咚!”
还有那一首人蛮战歌,长安城千万人蛮霎时同唱,震天响彻。
彩虹桥上,战歌毅然。
天幕,燃烧了bg!
同是那一首!
“啰!哆!!”
文明的冲撞,信仰的崩溃,必死的征途,灭族的结局,一切,都随他去吧。
当战鼓敲响!
当战歌震颤!
当踏上彩虹桥的人蛮互相搀扶,却像士兵一样冲锋——
战歌引发每一个人蛮共鸣的心颤动,以致彩虹桥上的人蛮目中无物、目不侧视,如泄洪之水奔涌咆哮……
……
“呲嚓!”
闪电。
“轰咚!”
雷响。
天空像发怒了似的,雷声一声比一声大,天空突然变得十分阴沉,随风飘落的零星雨滴成了狂风暴雨的前奏,紧接着,漂泼大雨从天而降,雨水伴随着怒吼的狂风呼啸而至。
天色混暗犹如夜晚来临,漫天恐怖中,正是那座彩虹桥光辉照人,吸引全场,举世瞩目。
“哒哒!”
彩虹桥上。
正上演着一场悲壮的长跑——
暴雨中,蜂拥而至的人蛮奔跑在彩虹界桥之上。
他们拼命地跑着,但桥是那么的长,时间是那么的赶……
不管老的小的……
仍然在跑,都在咬牙坚持着。
直到渐渐跑不动了。
年轻力壮的敢死队背起老弱,扛起妇孺……
直到……
连敢死队的体能都接近透支。
他们呼吸残喘,步履蹒跚……
这时,老人小孩们开始从敢死队的背上下来,他们小跑跟队,艰难地登上下一个彩虹梯阶。
……
人蛮明明是惶惶然如丧家之犬的狼狈,但紫川秀却将“彩虹长跑”描绘成诗意而浪漫的理想主义悲歌。
“著名的彩虹长跑啊,我在桥下啊……”紫川秀的眉头紧锁,就像便秘似的,半响出来了最后两个字,“加油!”
“人在彩虹桥上跑,我却在桥下喊加油。”
“怎么样?”他对着身旁的斯皮尔伯格问,“这首诗怎么样?”
斯皮尔伯格已经红了眼眶。
“啊,这首诗……”看着斯皮尔伯格的反应,紫川秀傲娇地总结道,“看来我这次创作是走心了。”
斯皮尔伯格:“……”
“能欣赏的我诗并且被感动到的,那就是气味相投,志同道合……你就是我要找的……”紫川秀傲娇地点了点头,突然正儿八经地朝斯皮尔伯格发出邀请,“我看过你的履历,你是中海戏剧学院导演系的高材生,我有意邀请你进入联盟片场……”
“您……您刚才说什么?”听及,斯皮尔伯格突然瞠目,瞳孔颤动,一脸震惊。
紫川秀按了一下手,示意对面的斯皮尔伯格不要太激动,继而才傲娇地缓缓说道,“我想邀请你进入联盟片场……我的工作室。”
“真的?”
“嗯!”
斯皮尔伯格骤然惊喜,又是骤然沮丧,“可是紫川秀先生,我不想瞒你,您刚才念的诗,我并没有欣赏,也没有被感动到……如果这是进入联盟片场的通行证,也许,我真的不适合。”
“可是我发现你的眼睛红了。”紫川秀道。
“那不是因为你的诗,而是因为他们……”斯皮尔伯格看向彩虹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