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避嫌,林宗武也只得大多时间留在营地中,即便偶尔出城,也要先去知府衙门说说粮草马匹的事儿,之后再顺便去趟盐课衙门。
见到仲逸和仲姝后,他问的最多的还是那句话:“当时,你到底有没有问陈覃:兵书之事,到底是谁泄露的风声?”。
虽身为京卫指挥使司的指挥佥事,林宗武对英勇千户所的兵马有绝对的调动权,但他毕竟不能参与审案,而兵书之事恰恰才是他最关心的。
此事仲逸已说过多次,无非就是重复:“师兄,当时陈覃真的很清楚:他只是听京城的人说的此事,但此事在京城早已不是什么秘密,追查下去毫无意义”。
仲姝早已为他准备好饭菜,也不由的劝说他一番:“刑部和都察院的钦差说了:但凡名单上所列之人,他们到京城后都会一一向万岁禀明,再说书信佐证,陶朔当时也确实一直盯在管家身后,你就放心吧……”。
这日午后,街上行人一如既往的热闹,尤其茶馆酒楼之处,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这么多的闲人,这些人又哪里的来的这么多的闲暇?
夏日的天气依旧燥热,这个时节生意最好的莫不于茶馆,一个硕大的茶壶架在红红的炭火上,那怕是头上冒着阵阵热气,坐在一旁也是开心的。
当然,若是再来点瓜子点心什么的,那就更了不得了。
“哎,你们听说了吗?朝廷还有派兵马到我们云南来,怒江驿站被劫一案,远不止此啊……”。
说话的是一个瘦高个,此人倒是经常在一带出没,是个好吃懒做的主儿,不过这种人往往有一个特点:嘴巴特别能说,说的没边了。
但凡这种情形,说说的便有听的,说的越带劲,听的越入神,最传神的莫过于时不时的有人插上那么一两句。
‘兄弟,你这是哪里的消息?朝廷不是已经派了兵马在城外了吗?那英勇千户所的将士就在城外,他们可个个都是身经百战的忠勇之士,还派什么兵马?’。
人群中立刻有人回应:“对啊,还派什么兵马?”。
那人笑道:“看你们说的,这次驿站别劫一案岂是那么简单,你们听说了吗……”。
此言一出,立刻有不少人围了过来,那人欲言又止,最后又摆摆手道:“不说也罢,不说也罢,我们还是喝喝茶、喝喝酒就得了,别的事儿,还能管得了吗?”。
“切……没劲”,众人又向放开的松紧一样,各自散了开来。
这时,人群中一名胖乎乎的中年起身道:“兄弟,你这就没有意思了,闲话闲话,那说那了,这又不是公堂之上,大家就当消遣了,干嘛憋着屁不放?”。
“呵呵呵,不放……好难受啊……”,众人又是一阵窃笑,眼看一碟瓜子就这么被干掉了。
那中年男子豪气道:“咱们都是街里街坊的,平日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今日难得一聚,晚上在旺角酒楼摆一桌,好酒好菜尽管上,算我的……”。
众人立刻起身施礼道:“这怎么好意思呢?又要让爷破费了,不太好吧?……”。
一桌饭菜就能换个‘爷’来当当,不知是银子值钱了,还是酒太让馋了。
那瘦高个尴尬一笑,不由的摸摸后脑勺,一种‘放出来’的感觉:“既然是这样,那我就向大伙儿说说,听说啊,这是土司的人自己演了这么一出,这些东西压根就没有被劫……”。
这一说,所有人炸开了锅:既是这样,他们这不是欺瞒朝廷吗?
“哎,你们说说,朝廷会不会派兵来对付……土司……”。
这么一说,好多人立刻闭上嘴巴,大家各自喝茶,新来的一盘的瓜子立刻见底,晚上的酒菜还用吃吗?
人群中立刻换了一个话题,不过大多还是吃吃喝喝的事儿,那瘦高个连同两名年轻男子趁机溜出了人群……
茶馆楼下,一个拐角处,那几人满心欢喜的进了一条巷子,只听一声嘀咕:这下我们又能领不少银子了吧?
不远处数名锦衣卫校尉早就候在那里,为首的百户嘴角微微一扬,脸上皆是不屑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