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让在牢中的孙大发知道他的‘见面礼’被这样花掉后,会不会急的吐出血来?
常言‘人比人气死人’,无论耿达、鲁大头,还是孙大发,这些都不是最厉害的主儿。
有一人的变化,简直亮瞎众人眼,不得不佩服此人手段之高。
刘通,身为盐课提举司的库大使,没有品阶,算是个未入流的人物,但库大使毕竟也是个差事,正儿八经的职务。
这小子在这个位置上坐了多年,积累不少人脉,衙门上上下下、里里外外还算混的过去。
都说铁打的衙役、流水的官,这些年来,盐课提举司的提举换了不少,但他们这些衙役却原地未动。
说是这么说,但凡事都有个例外,此次盐商们被抓后便是一个例子:耿达供出了孙大发,孙大发等人竟供出了刘通。
这简直就是个笑话:库大使是个多大的官儿?还用的着孙大发‘亲自’说一回?
但人家就是这样招供的,而且说得头头是道:刘通是如何向他们通风报信的,他们又是如何向这位库大使‘感谢’的,还有人证等等……
在盐课提举司中,仲逸将此事交给同提举王核去办。
经过一番调查后,王核得出结论:孙大发所说大多是子虚乌有,不过既然人家几名盐商都招供了,并非全是空穴来风,也总要有个说法才是。
最后得出另外一个结论:刘通,身为盐课衙门库大使,竟私自接受盐商的酒肉之邀,在众人面前丢了颜面,还因出言不慎而险些误了大事。
好在,江边那番‘对峙’之后,朝廷将私盐追了回来。与此同时,刘通也自愿将宴请所花费的银两,退还给孙大发等人……
王核的这番调查,如同玩了一次过家家,连个最起码的‘虚惊一场’都没有看到。
场面上的事儿还是要做的,仲逸心中再明白不过:连王核都不是说了能算的人,一个小小的刘通,又能如何?
此人胆小怕事、贪财好利,来盐课衙门这些日子,仲逸对这个库大使已经算是十分了解:闯不出什么大祸,但也绝对做不出什么大成就。
不求轰轰烈烈,唯有得过且过,不会惊天动地,但愿能求个吃喝不愁,顺便再弄点银子花花。
往往这样的人,也不全是‘一无是处’,就要看怎么去驾驭了。
经过众人一番‘探讨’,再结合先例,有司衙门派人将刘通送了回来。身为提举的仲逸立刻召集同提举王核、副提举姜军,还有吏目蔡一书,开始议事。
“仲大人,下官觉得:既然有司衙门都说没有确凿证据将刘通绳之于法,我们是不是也不能冤枉他,毕竟都是一个衙门的兄弟,做个普通衙役还是可以的……”。
王核首先表态了,这也似乎符合他的身份,毕竟除了仲大人外,就属他这个从六品的同提举了。
自从孙大发被抓并移送到其他衙门后,王核似乎变了个人似的:走路慢了些、说话也慢了些,嘴上挂着笑容,对属下们态度好了不少。
对于像姜军、蔡一书这样的同僚,那简直就好的不得了,即便‘顶撞’他几句,也会笑脸相迎。
‘大难而不死’留下一条命,对有的人而言是‘捡了一条性命,理应珍惜’,但对有的人来说则不然:反正老子都死过一回了,剩下的都是赚回来的,谁怕谁?
“王大人,有司衙门虽说没有确凿的证据可以治刘通的罪,但也没有说孙大发供述的都是空穴来风,他刘通也难逃其责吧?”。
王核的一脸笑意并未换来姜军的好感,对此,他还是向仲逸提出自己的看法:“我们盐课衙门必须要对刘通给予惩戒,否则,弟兄们不服啊……”。
能从有司衙门安然无恙回来,足见刘通能量不小,再不能放过他了,那怕是一个小小的惩处呢。
姜军这话说的没错,刘通在盐课衙门时日不短,但威望有限,早已有人对他不服,巴不得他锒铛入狱,永远离开盐课衙门呢。
这时,一旁的吏目蔡一书也向仲逸建议道:“仲大人,刘通身为库大使,这个职务在我们盐课提举司衙门来说,不得不慎重对待啊……”。
仲逸微微点点头,他来回踱步,再端起桌上的茶杯,不时看着眼前争论不休的三位同僚。
说实话,他对这三人的争论是不感多少兴趣的,但他却很享受这个争论的本身:三个年纪各异、职务各异、心思各异的人总是这样争来争去,最后一锤定音的,就是他这位提举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