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伴,你说说看,眼下东南抗倭、兵部严磬之事,还有通倭之人,当如何?”,朱厚熜随意端起一碗水,看了看,又放了回去。
黄锦正不慌不忙为他捏着腿脚,见皇帝如此一问,他便轻轻回到:“如今看来,翰林院的仲侍读所言属实,此次倭贼大费周折,在浙江一带闹得沸沸扬扬,实际意欲东南福建一带,抗倭是大计,其他的都可以推一推”。
黄锦继续说道:“以奴才看,兵部那个叫严磬的郎中,他那份罪状十有八九是真的,此事闹得朝中人人皆知,也人人自危。既然已经公开了,也不必急于一时,等等看,或许有意外的收获”。
等等看,或许有意外收获?这话说的,太有水平了。
严磬在罪状中,将后军都督府戎一昶、左军都督府佥事景渊、兵部侍郎王昱、户部郎中赵谨,甚至还有工部侍郎严士蕃都供了出来,
眼下,这些人,能不着急嘛?
越是这样,朝廷越不着急,而那心中有鬼之人,必定会想方设法自保,一旦有了新的动作,定会再次露出马脚,牵扯的人就更多了。
反之,若坐以待毙、什么也不做,日子也好不到那里。
有的时候,等死,还不如痛痛快快的死去,尤其那个痛苦的等待过程,简直要血命了。
“至于通倭之人,已由锦衣卫北镇抚石成去秘查,如今因严磬的事而使锦衣卫身份公开,但这并不影响继续查下去”。
黄锦的道理很简单:‘只要一直查着通倭之人,有的人就不敢再去通倭,这是有利于抗倭将士,而不利于倭贼的,等这场战事过后,再从长计议’。
不愧是皇帝的‘大伴’,太有水平了。
这时,朱厚熜似乎有了主意:“你们东厂的人,紧密关注朝中文武对严磬之事的反应,尤其是名单上供出的那些人。若那个等不及了要跳出来,就管管。有的时候,多一点提心吊胆,也不是一件坏事”。
黄锦毕恭毕敬道:“奴才记住了”。
数日之后,朝廷有了新的旨意。
不过,这些旨意都是发往东南沿海浙江、福建、广东一带的。至于严磬之死,连同他罪状名单上供出的那些人,只字未提。
圣心难测啊。
傍晚,大营。
“仲侍读,你自己看看旨意,我这个监军,是专门为东南抗倭一事而来”。
右都御史特意向仲逸说道:“是东南,不仅仅是浙江”。
言下之意,即便是福建、广东一带开了战事,他这个监军,同样可以监督一下。
眼下浙江境内倭寇得以剿灭,朝廷在收到捷报后,自然会来新的旨意。
不仅文御史,戚继光、林宗武等人也在等候旨意。
当然,其中也包括左军都督府佥事景渊、兵部侍郎王昱。对他们二人来说,这道旨意,就是生死符。
……
连同严磬之死,校场比试兵器、护甲之事,浙江最近闹得沸沸扬扬,联名的折子到了京城,也够折腾一阵日子了。
令人意外的是,皇帝朱厚熜并未像之前那样召集群臣商议,他只是吩咐司礼监黄锦、内阁次辅徐阶等人。
朱厚熜此举并不意外:京城的人对浙江的情况不甚明了,不过浙江境内有锦衣卫北镇抚司、英勇千户所,还有左军都督府、兵部、都察院、翰林院的人。
连同戚继光,所有人的秘奏都堆在一起,就可研究好些时间了。
相比而言,这些奏折,更能说明眼下浙江,甚至东南沿海的战况。
至于严磬的意外,则更为复杂。
常言攘外必先安内,不过,眼下外敌入侵,若内外兼顾,定会掀起一阵风暴。
“此事,你们怎么看?”,朱厚熜单手放在厚厚的奏章之上,随意向徐阶问道。
此事,身为内阁次辅的徐阶早已听说过一些,他只是在等着皇帝召见,而后再说自己的意见。
如今终于有面圣机会,徐阶自是有备而来:“万岁,微臣不懂军务,但也深知一个道理:抗倭要胜利,要靠将士们血战,而眼下将士们的兵器、护甲等都被人动了手脚,军心势必动摇”。
此言再清楚不过,重点在严磬临死之前:留下的那份罪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