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姝微微点点头,转身离去。
严磬脸上一阵扭曲,喉咙里拼命吼出两个字,双膝跪地求道:‘饶命’。
随意找块青石,仲逸缓缓落座:“严大人,还是方才对你说起的,保定府、蠡县,再想想”。
严磬只顾求饶,这才急忙问了一句:“仲大人,有什么话但请直说,我实在想不起来了”。
一阵风过,只听耳边传来:“蠡县、陆家庄,原刑部主事陆本佑、陆大人……”。
“啊?……”,严磬瞳孔顿时放大,之后耷拉着脑袋,瘫坐在地上。
一阵沉默,耳边只有远处传来的叫喊声。
“你是?当年陆家刚出世的那个婴儿?”。
片刻间的功夫,严磬似乎老了许多,发须变得更加苍白。
当年的严磬身为兵部主事,因牵扯一桩贪墨案,刑部主事陆本佑奉命查办,作为主谋之一的罗龙文,借助严家势力抹平此事,案子不了了之。
后来陆本佑返乡,罗龙文与严磬担心:因刑部的人在查处中掌握证据而东窗事发,私下商议,派杀手在陆家庄动手……
此事之后,或是因罗龙文的缘故,或是严氏有意撇清关系,严磬似乎被冷落许多,他几次有求于严士蕃,但没有得到照应。
这棵大树不行,严磬后来才找了戎一昶这个新靠山。
“此事都是罗龙文策划,陆大人他死的冤……”,严磬磕头如捣蒜,全无一个兵部郎中模样。
“闭上你的臭嘴,我祖父大人现在活得好好的”。
仲逸缓缓上前,一脚踩在严磬左肩之上,冷冷的问了一句:“说,除后军督府戎一昶外,参与贪墨兵器、护甲等军需的,还有何人?”。
严磬稍稍一动,却觉肩上如巨石压来,骨裂般刺痛,连同脑袋,几乎要隔开:“仲大人,当年之事……我该死……,你就杀了我吧”。
果真是善于钻营之人,死到临头,还懂得为自己留条‘后路’。
“严大人,既然我们能将你带到这里,想必,你的妻儿老小……”。
仲逸这么一说,严磬简直要哭了:‘仲大人,求求你……’。
“所谓祸不及妻儿,当年之事,与你家人无关,仲某自然不会为难他们,不过,军需贪墨一事,圣上一定会命人彻查,你背后之人,还能保的了他们吗?”。
仲逸似笑非笑道:“即便有人心存侥幸,逃脱我大明律的制裁,仲某也会亲自办了他,就像此刻一样”。
也不想想,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弄不好还来个杀人灭口。
“仲大人,我说,我说,我全说……”,严磬拼命抓住这个机会。
顿悟了。
“特意为你留了一盏灯笼,笔墨纸砚都带来,谁让我是翰林院的呢?”,仲逸笑道:“还是写下的东西,更可靠”。
“仲大人,你真能放过我的家人吗?”。
仲逸将脚放下,轻轻的说了一句“方才我已说过‘祸不及妻儿’,我祖父、爹娘一切安好,他们也不希望我滥杀无辜”。
严磬哭诉道:“仲大人,你是个君子”。
我写,我写……
一份长长的罪证,有后军都督府、左军都督府、兵部,也有都司衙门,有严士蕃……
“仲大人,你杀了我吧,我这辈子作孽太多……”严磬几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仲逸微微叹道:“无论大明律,还是军中将士,你都该千刀万剐,不过,我要借你的人头,唤醒一批同样罪孽深重之人”。
严磬一脸茫然:“你要我堂上指证这些人?”。
仲逸冷冷回了一句:“我要拉你,去喂狗”。
啊?喂狗?
严磬还未反应过来,只见一阵叫喊杀声传来。
这种声音,越来越近……
“你们暂先退下,这些倭贼交给我”。
海岸一侧,数十名倭贼正逃窜而来,越过一道石壁,林宗武却命人停止追赶。
在英勇千户所,林宗武的将令,从来都不需要质疑。
“你们就在这里守着,不得有任何人靠近”,话音未落,他与仲姝便沿岸而上。
“严大人,前面这些倭贼是来找你的,去吧”。
说完仲逸腾空而起,凌空一阵声音传来:“有多少将士的兵器、护甲被你们动过手脚?这笔账,该还了”。
片刻之后,数十名倭贼直奔而来,他们手执倭刀,两眼放光,如同一条条的恶狗,扑了过来。
严磬刚欲拼命呐喊一声,却见眼前一阵漆黑。
那是一个血肉模糊……
“师妹、师弟,今日我们就拿这些倭头,练练手如何?”。
倭贼停止脚步,只见眼前三个年轻人稳稳落于大青石上,手中一柄长剑,火光照耀下,映出道道寒光。
又是一片血肉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