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认为,他们必是仗身后势力足够强大,足以让他们肆无忌惮”。
仲逸慢慢的说道:“当然,这都是他们自认为的安全”。
果真学的够快,这垂钓越来越有意思了。
这时,朱厚熜却再次拿起鱼竿:“再猜猜看,今日垂钓,我们谁先会钓上鱼儿来?”。
抛开方才高论不说,但就垂钓本身而言,还真不好说。
同样的池塘,同样的鱼竿,同样坐在这里,同样说着话。
“万岁,微臣觉得,若单纯说垂钓,这样的比赛,比的是运气”。
仲逸笑道:“微臣的运气,向来不怎么好”。
“运气?”。
朱厚熜大笑一声,双手再次使力,水花四溅,片刻间,石板上,一条鱼,大鱼,又活蹦乱跳的。
仲逸仔细瞅了一眼,心里不由的嘀咕起来:看这模样,不会是刚才放回去的那条吧?
这时,一旁的太监立刻上前,将鱼儿放入水桶,为朱厚熜换了一杯热茶,而后又退了下去。
不钓了,仲逸想着:水中突然被钓走这么一条,其他的鱼儿,绝不会觉得‘安全’了。
“哎,你先不要着急嘛”。
见仲逸正欲放回鱼竿,朱厚熜却笑道:“鱼儿,有的时候像人,没准,就有那么一两条胆大的,恰恰以为刚钓走一条,短期之内,不会再有垂钓者,反而更安全了”。
这话说的,简直要跪拜了。
这时,一个奇怪的想法冒了出来:皇帝的鱼饵,是不是加了什么特殊的料?一会的功夫,都钓了两条。
呵呵,看来这位仲侍读,还是玩心不减。
年轻人,终究是年轻人。
或许,在朱厚熜眼里,仲逸就是一个初入仕途的年轻人。故此,也允许他偶尔小小的‘放肆’一下。
“官他呢,钓吧,本大人今日一定要钓上一条:大大的大鱼来”。
仲逸心中暗暗道:‘既然皇帝先钓上来,我也就无须再有什么顾虑了’。
“过来坐,一起垂钓”。
原来,朱厚熜早就备了鱼竿,他这是要找个陪钓的人。
那奄奄一息的鱼儿,终于回到水中,仲逸总算舒了口气。
此举,绝非乱发慈悲心,若眼前站的是倭贼,将其置于死地是毋庸置疑的,但对一条毫无反抗力的鱼儿---------下不了手。
还是那句话:此鱼非彼鱼。
“微臣还是站着吧,在翰林院都坐半天了”。
仲逸摆好鱼竿,却并未坐了下来。
他的心里很清楚,朱厚熜行事不拘一格,有时甚至荒诞怪异,若自己是德高望重的老臣,倒也罢了。
就以目前资历,与皇帝平起平坐?
呵呵。
别的不说,不远处的太监、侍卫,若多上那么一嘴,不定要传成什么样呢:就他,翰林院一个小小侍读,竟与万岁平起平坐,成何体统?
据此,又会演绎出无数种说法:看到了吗?这位仲大人,怕是又要高升了,这样的待遇,怕是连内阁、六部的老臣,都没有啊……
传言这东西,一旦传开,就无法控制,怎么也停不下来。
仲逸稳稳立于一旁,对自己的决定颇为满意:快算了吧,免得再成为众矢之的、话题中心,还是就不要这份殊荣了吧?
况且,这是不是朱厚熜本人的试探,也未曾可知。
荒诞怪异之人,行事看似无比寻常,往往他的心里却跟明镜似的。
“随你,朕不是一个刻薄之人,无关社稷、无关天下苍生之事,偶有变通,也未尝不可”。
朱厚熜果真没有再继续“平起平坐”的问题,他目视前方,却不直视鱼竿,随意说道:“我们一起下的饵,比比看,谁先钓上来?”。
垂钓比赛?
仲逸微微道:“常言说:观棋不语,垂钓之时亦如此,若言语不停,惊吓水下之鱼,怕是要无功而返了”。
呵呵,哈哈哈……
微微一笑,变成哈哈大笑。
朱厚熜不以为然道:“若你一直不言语,突然说出一句来,或许会把鱼儿吓跑。但若一直说个不停,用不了多久,鱼儿就适应了,再说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