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还有我的住处,都告诉罗英兄弟了”。
说完,穆一虹便要告辞。
一直未言语的仲姝,却执意要送送她。
仲姝记得很清楚:仲逸曾告诉过她,回京的路上,他与馨儿商定:以三天为限,只要找到她的家人,就答应为仲逸作证。
馨儿的条件,很明确:先确定自己家人活着,才可以答应为仲逸作证。
可是方才穆一虹所说:馨儿已答应出面作证,而只是说出当初关押她家人的那处私宅。
万一找不到呢?
馨儿与师弟非亲非故,为何要孤注一掷?
“穆姑娘,万一我们找不到馨儿的家人,她还会愿意为逸儿作证吗?”。
才走几步,仲姝便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
“当时,我已向馨儿说明:无论她是否为仲大人作证,无论她的家人,还是她自己,无论牢中、牢外,若有人想杀她灭口,都是一死”。
看来,穆一虹确实早有准备:“可只要她能为仲大人自证清白,仲大人便是清白了”。
原来如此。
很明显:馨儿若答应为仲逸证明清白,严氏自不会放过她全家。
若她按照严氏所指示,而令仲逸有口难辩,严氏同样不会放过馨儿全家------她知道的太多,是要被灭口的。
一般人,即便深谙官场之道的人,也说不出穆一虹的话那里不对。
这时,仲姝轻轻拉住穆一虹手说道:“若是以馨儿一家微薄之力,自然横竖都是死,但既然她无故卷入此事,就要设法让她为逸儿作证,同时,也要保住她们一家人”。
“保住所有的人?这如何能做到?”。
穆一虹有些惊诧。
仲姝微微笑道:“试试看吧,我们总要争取的。而且,下次见面说起她爹娘的事时,你务必将我的话带到”。
二人就此道别,却各怀心事。
仲姝:这个穆一虹,对人间冷暖、人情世故,颇有领悟。
穆一虹:怪不得仲大人如此厉害,他的阿姐简直要比那个樊文予还厉害了。
“李兄,事不宜迟,我马上派人,连同石成等,去那处私宅抓人”。
包房中,樊文予与李序南合计一番后,决定立刻动身。
“樊大人,要不也算上我一个?仲大哥有难,我已无心去当铺,有姜伯在就行”。
罗英见樊文予要走,急忙追了上去。
“好小子,算你一个,走吧……”。
“是,樊大人吧?”。
次日午后,樊文予正与几名同僚从刑部大院出来,却见两名陌生女子上前叫住了他。
随行的同僚见是两个美人,也不好多问,于是便借口先走一步,只留下他们三人。
“那女子好像是穆一虹吧?旁边那是她的丫鬟,我见过”。
才走出几步,刑部的几个同僚便嘀咕起来:“他们二人找樊郎中作甚?还找到了刑部来,没准有什么好事呢,嘻嘻……”。
“二位,我们好像不认识吧?你们确定是找我吗?”。
樊文予听到前面几人的笑声,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不过眼前之人确实不认识。
“初次见面,冒昧来访,我们在此恭候多时,方才听其他几位大人说话,才知道您就是樊郎中”。
穆一虹环视四周,而后缓缓上前道:“小女子找樊大人,是有要事禀报”。
“要事禀报?”。
樊文予笑道:“你若有甚冤屈,可到顺天府,或者五城兵马司,刑部总不能事事都管吧?”。
久在朝廷做事,樊文予处事极为谨慎。
尤其对陌生人。
看来,他确实没有去过穆一虹那里。
穆一虹是何人?她虽无多少才学,更不懂何为谋略兵法,但凭借多年的经历与经验,处事的手段不亚于一般人。
昨晚,她几番琴曲之后,频频向费思应等人敬酒,很快打听到仲逸在大同,还有宛平县衙与那名女子的事儿。
核查与鞑靼交战之事,实际上就是查仇鸾,而那个宛平知县,摆明是下了个圈套。
男女之事,必须要有一人站出来说话,那个叫馨儿的若是一口咬定什么事都没发生,又是受人指使,仲逸自然会没事。
费思应絮絮叨叨说了半天,穆一虹却品出重点。
当务之际,就是要让那个叫馨儿的抚琴女子开口,为仲逸证明清白。
同时,他已经打听到:刑部有个叫樊文予的,与仲逸交情不错。他们二人在博野县时就曾一起办差,穆一虹也听说过此事。
当然,这一层不是费思应告诉她的,穆一虹认识的人何止在翰林院、三法司?
她甚至去若一当铺找过罗英,通过罗英来核实樊文予与仲逸的关系。
为何要找罗英?
道理很简单,早在杭州时,罗英就跟着仲逸,到了京城后,穆一虹也曾去过若一当铺,她自然能看出:仲逸并不管当铺之事,实际上正是由罗英打理。
穆一虹据此推断:罗英必是仲逸可信之人,他说樊文予可信,自然不会错。
果真是个厉害的角色:穆一虹,可称得上‘民间小军师’------自学成才。
“樊大人言重了,小女子冒昧求见,自不是为了申冤的”。
想到这里,穆一虹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是为仲大人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