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朱厚熜自然也就知道这一切。
与馨儿的那点事儿,绝不至于如此重罚:既未危及朝廷安危,更不是什么谋反的大罪。
顶多,也就是男女之间那点事儿。
当然,所有这一切,还要等等再看。
若接下来,皇帝根据所查到的线索将严士蕃或仇鸾处置,那他这个钦差非但没事,或许还是有功之人。
反之,若石成等回京后,仇鸾与严士蕃依旧相安无事,则需继续等待了。
静观其变吧。
……
“樊郎中,你怎么来了?”。
正慢慢悠悠品茶,袁大头见樊文予突然前来,他急忙起身相迎:“有什么事儿,您吩咐一声便是,这种地方,您怎么能来呢?”。
樊文予与袁大头之间并不熟。
确切的说,樊文予对袁大头没什么印象,倒是袁大头对这位五品郎中知道些:当初,樊文予与仲逸同去博野县,督办繆大柱夫妇被杀一案,回来之后就升为五品郎中。
此事,在刑部名噪一时。
此外,仲逸也曾托袁大头问过樊文予的升迁之事,所以他不陌生。
“袁兄,咱开门见山,是不是有个叫仲逸的,刚关进去?”。
樊文予的品佚虽比袁大头高许多,但都是刑部同僚,袁大头也比他长几岁,称一声‘袁兄’也说的过去。
“是啊,是啊,樊大人放心……”。
“你们务必要好生对待,万不能动用私刑”。
袁大头话未讲完,却被樊文予打断:“本官曾与他一起去博野县办过差,他是一个正直的人”。
樊文予自不能说他与仲逸的私交,但他们二人一起去博野县是人人皆知的事儿。
冲这层关系,特意关照也不为过。
都在刑部,樊文予也知道这里的规矩:向牢头打声招呼关照某人,已不是什么秘密。
而他这位郎中亲自出面,无非就是想告诉别人:绝不能对仲逸有过分之举。
“这点银子,为仲逸买些酒菜,不够的话,我自会派人再送来”。
樊文予让袁大头支开其他人,却直接递上银票。
这,也是牢中的规矩。
袁大头犹豫片刻,还是接过了。
他心里盘算着:看来,樊文予并不知道他与仲逸的关系,若是不收这银子,反倒令他生疑,免得又要解释一番。
“樊郎中放心,下官保证办的妥妥的”。
为证明对仲逸的特殊照顾,袁大头便趁机向樊文予说道:“樊大人,仲逸刚被安排了一个单间,要不去看看?”。
……
“贤弟,你的事,我已打听过了,其中诸多疑点,我会继续调查核实的,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呆在这里,不要胡思乱想”。
樊文予见仲逸的‘待遇’着实不错,立刻打趣道:‘看来,这个袁大头果真没有说谎,对你确实够照顾啊’。
“樊兄,此事有锦衣卫的人参与,尤其北镇抚司的石成最为清楚。故此,你千万不要随意插手,否则,会招来是非”。
对樊文予的探视,仲逸并未多少意外:他是刑部郎中,能不来吗?
“那你说,为兄到底能替你做些什么?”。
樊文予上前道:“总不能就这样干等吧?”。
“樊大哥,这里有一封书信,请转交给我阿姐-------仲姝,免得她担心”。
说着,仲逸将书信递给樊文予。
以仲姝的机智,及二人间多年来的默契,相信她见信后,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樊文予收好书信,再次叮嘱仲逸几句,之后便缓缓离开。
“都站好了,报上姓名,之前所任何职?所犯何事?如实说来”。
刑部大牢中,袁大头正清点着新到的犯人,忙的不亦乐乎。
在牢中这一亩三分地儿,他是幸福的,靠着祖上,袁大头很早就有了一碗饭吃。
虽然只是个牢头,但毕竟朝廷管着俸禄,不用下地干活,偶尔还得顺带刮点银子。
当然,即使在牢中,日子也总得要过,也有不少乐子-------只要用心去挖掘。
袁大头管得犯人大多曾是朝廷命官,相比那些杀人、盗窃、盗匪之流,这些人更好管束,也更守规矩。
同时,他们出手往往比较阔绰。
为何?之前当差,身上有油水呗。
“犯官王田木,曾是户部主事,因贪墨赈灾银而治罪”。
哼,连赈灾银都敢打主意,王大人了不得啊。
“袁大人训的对,还请日后多多照应才是”。
‘啪’一声响,袁大头将手中的卷宗扔在桌上,满脸不屑道:‘袁某我一个小小的牢头,那里能照应你主事大人?’。
下一个。
“犯官周绍,原太常寺典簿,因太常寺丢失祭祀用品而治罪”。
“连祭祀的东西都看不住,哎……”。
袁大头见那人正欲开口,急忙喊道:下一个。
下一个……
“你们都先退下,顺便给新来的犯人们讲讲牢里的规矩”。
见最后只剩一人,袁大头吩咐其他狱卒各自散开,忙各自的差事便是。
“仲逸,原翰林院编修,因……”。
“哎呀,我的仲老弟,这些都是做给外人看的,哥哥我还不知道你吗?”。
袁大头满脸笑意,从桌上拿起一只空碗,倒了一杯热茶,递给仲逸。
“这茶虽没有你若一当铺的西湖龙井好,但在这牢中:已是最高待遇了”。
袁大头自己也倒了一杯,而后笑道:‘待会儿,哥哥给你找个单间,吃的也不会比外边差’。
不远处站着几名士卒,一本正经点样子,似乎他与袁大头不存在似的。
再看看牢中的“景象”:
在仲逸的想象中,大牢应是阴暗、潮湿、臭气熏天,甚至冤声四起、叫苦连连。
而眼前的景象则不然:光线还算充足,空气还算干燥,稍有异味,但还能过得去。
至于喊冤之声,至少,现在是没听到。
否则,天天在这里当差,袁大头早就要被憋死了。
“兄弟,不用看了,这些人都是跟我多年的心腹,牢中有规矩:谁也不会说的”。
袁大头解释道:“关在这里的人,大多都有些来头,若是那个人与牢中当值的兄弟有特殊的关系,兄弟们都是默认准许:给予额外照顾”。
谁还没几个亲戚友人呢?不过,不能坏了大规矩。
隔行如隔山,如不来此处,仲逸还真不知道有这些门门道道。
这个袁大头,当初只因一块羊脂玉而结识的他,后来二人又合作做些买卖,处的相当不错。
仲逸自从到了国子监、翰林院后,当铺的买卖全部交给罗英与老姜头打理,再也不染指生意。
尽管如此,袁大头与若一当铺依旧有来往。
只是仲逸断断没有想到:自己回来这里。
更没有想到:他竟以这样的方式,得到袁大头的‘关照’。
“那就有老袁大哥了”,仲逸苦笑道:‘至于这单间嘛,就算了吧’。
“这有什么?你既不是谋反重罪,更不是那贪墨舞弊之人,安排个单间,没人说什么的”。
袁大头见仲逸还在犹豫,只得继续向他解释道:‘你毕竟是钦差副使,考虑到所管差事重大,以免别人干扰,单独关押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