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凌云山之时,师父凌云子曾说过:一城一池之利、一时一段之功,不能算作真正的谋略。解万民之危、为社稷久远,才是真正的谋者所为。
如今,鞑靼兵临京城之下,朝中人人自危,四方百姓更是翘首以盼,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
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
仲逸心中盘算着:“如今,这盘棋局太大,而要真正破局,首先要找的便是:棋盘中的‘帅’”。
相比朱厚熜这个全局之‘帅’,严嵩顶多算是个‘車’。
只因品佚太低而无法面见‘帅’,而这只‘車’又在四处蹦跶。
仲逸心中暗暗道:“要面圣,只能先动严嵩这只‘車’了”。
……
“朝中有奸臣,奸臣误国,奸臣误国啊,大明危也”。
“奸臣误国,大明危也……”。
良久之后,仲逸房中传出一阵叫喊之声。
起初,翰林院的同僚并未在意,只是不少人凑到他的房前,细细听着。
“仲翰林,我的仲大人,小的求求你了,不要喊了,不要喊了,若是让别人听到……”。
门外的程默首先大惊失色,缓过神后,这才急忙上前制止。
但是,一切都晚了。
如此出言不逊,莫说内阁六部,就是朱厚熜那里,也会很快得到消息。
……
而此刻面圣的,正是千户------林宗武。
“黄公公,出大事了……”。
门外,一名内宫监太监神色匆匆的向黄锦禀道。
“什么大事?慌里慌张的,成何体统?没看万岁正在里边说事吗?”,黄锦一脸不悦的望着眼前这个毛手毛脚的内宫太监。
“翰林院的一个七品编修,公然大喊:朝中有奸臣、奸臣误国、大明危也……”,看到黄锦阴沉的脸色,内宫太监这才定定神,而后怯怯禀道。
“就这事?眼下鞑靼兵临城下,御敌才是大事,大言不惭者随时可处置。万岁说了:此刻,任何人都不见”。
黄锦向屋内望望,自言自语道:“再等等,大事要紧,大事要紧啊……”。
兵部急报:大同、延绥、宣府、山西等七镇进京增援兵马:初战不利,皆有折损。
后军都督府急报:鞑靼继续驻守京畿重地,大有进攻之势。
五城兵马司急报:数日内,鞑靼接连掠杀吏民,京城危也,百姓危也。
数日之后,朝廷接到多个衙门来报,其消息无疑都是:不好的消息。
各地来京的援军有五万之余,却大多胆怯惧战。
同时,因战事匆忙,后续粮草供给不足。惧战情绪蔓延,士气自然更为低落,战斗力又再次打了折扣。
除此之外,关于此次战事,还有一种说法:鞑靼之所以大举进犯,其主要原因:是朝廷不同意其称臣纳贡。
此消息一出,立刻引来诸多人非议:鞑靼主动愿称臣纳贡,无非希望增加和扩大与大明的货物交易,这似乎并无不妥。
至少无须兵临城下、兵戎相见。
不过这种想法可谓后知后觉:当初鞑靼曾派使来求,但朝中大多人因担忧当年‘土木之变’重演,若与鞑靼来往频繁,多家渗透,势必会难以控制。
最后,称臣纳贡的请求被朝廷拒绝,并将来使杀掉,这才有了俺答率兵南下的惊天之举。
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发生如此变故,朝中依旧无法统一意见。
正如之前所说,大多人的心思根本就不在战事之上。
严嵩是什么想法?徐阶是什么想法?
甚至于:朱厚熜是怎么想的?
这些人的想法,才是其他文武大臣的想法。
若论起帝王之术,朱厚熜不亚于历史上大多说皇帝。
自继位以来,朱厚熜的确做了不少颇有建树的大事,尽管后来上朝的次数越来越少,但朝中之人、朝中之事皆在他的掌控之中,从未真正的远离那权力的巅峰。
无论严嵩、徐阶,还是兵部尚书、后军都督府的都督,甚至于平虏大将军仇鸾。
在朱厚熜的眼里:都是他的臣子。
既然是臣子,他们的话自然可听、可信。
但同时,亦不可全听,更不可全信。
“启禀万岁,林千户回京,请求面圣”,门外一声通禀,打断了朱厚熜的思绪。
传话之人名叫-------黄锦。
这位黄锦可了不得,早在朱厚熜为藩王时,他便侍奉在左右,朱厚熜成为嘉靖帝时,他掌管司礼监,又提督东厂,权势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