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按察司(中)

大明略 南宫草堂 2863 字 10个月前

呵呵,陈福喉中哼出一声冷笑,眼皮稍稍一抬,随意望了仲逸一眼:“朝廷自有章法,我陈某人犯了那条?何来杀身之祸一说?”。

“啪”一声响,仲逸将茶杯甩开。

“樊大人,咱们走”,说着,他便朝门口走去。

樊文予还未反应过来,却见仲逸已迈出脚步,他急忙起身跟了上去。

“陈臬台、陈大人,仲某所说的杀身之祸,不是来自朝廷,而是来自此案背后之人:你身为按察使,参与此案颇多,知道的也太多了点,就不怕被人灭口吗?”。

快至门槛处,仲逸却突然收住脚步,转身向陈福冷冷道:“实不相瞒,本官的随从之中,有锦衣卫北镇抚司的千户大人,若是落到他们手中……,你说,是无罪,还是有罪?”。

自从石成在保定府说出真实身份后,想必这个消息很快就会传到按察司。

否则?这位堂堂的三品大员,就不会如此谦逊、随和了。

不过,此话由仲逸亲口说出,却是他没有想到的。

“啊?这个?”,陈福脸上顿时笑意全无,急忙起身上前。

似有一丝慌乱,但这位三品臬台才几步的距离,话到嘴边,却变成了这样:“仲大人此话何意?陈某愚钝,似乎听不太明白”。

果真是陈福,这‘城府’也太深了。

“此案圣上钦定,锦衣卫北镇抚司的千户都亲自出面,不管你背后之人是谁,都保不了你”。

仲逸双手背抄,稍稍踱步,一脸峻色道:“对了,至于仲某与樊大人升迁之事,自有朝廷章法在。但此刻我二人正奉旨查案,若有人想拿此事做文章,恐有阻挠办案、欲盖弥彰之嫌。圣上会怎么想?怎么做?”。

“陈大人好好想想吧,你,会想通的”,仲逸摆摆手,此刻他与樊文予已出了屋门,向院中而去。

身后的陈福脸上再无那般随和笑意,他缓缓落座,心思之重,不得不重新衡量:仲逸,年纪轻轻,行事却如此果断。

后生可畏啊。

……

“石大哥,这次,恐怕又要劳烦你们锦衣卫的兄弟唱一出戏了”,回到住处,仲逸立刻召来靳睿与石成等人。

“唱戏?我们锦衣卫的兄弟可不会啊”。

石成打趣道:‘仲大人,有什么差遣,尽管吩咐便是’。

“这样……”,示意众人凑上前来,仲逸压低声音:“从京城随行的兄弟不能露面,得找些生面孔……”。

一阵秋风过,几多秋意浓?大街之上,行人依旧,来来往往、热热闹闹,一如往常。

对寻常百姓而言,秋日怎么了?酒照喝、饭照吃,日子还是照常过。

不过,城内那颇为气派的臬司衙门中,此刻却格外的安静。

似乎是怕惊扰到朝廷派来的二位‘钦差’,偌大一个臬司衙门,除按察使陈福的必要随从,及留下协助仲逸与樊文予的人外,其余大多官吏早早离开衙门。

众人或上街而去,或干脆打个幌子,去其他衙门对接与臬司有关的差务。

总之,此刻的臬司衙门,能少一人是一人。

秋风起,黄叶落,偶尔来回走动的衙役,发出一阵整齐而又规律的脚步声来,竟是那么的引人注目。

一切,都井然有序。

如此细节,不难看出:身为臬台,陈福是个一言九鼎、驭下有方之人。

平易近人、随和,甚至随意,对自己的过失毫不回避,却在不漏声色间,轻轻点到了樊文予的软肋。

自从离开蠡县后,樊文予做了刑部的八品照磨,这也是他一直以来最为惆怅之事:七品降八品。

好在进过一番努力运作,终于做到了六品主事。

此事,刑部无人不知,这本不是什么秘密。

刑部与按察司,同为掌管刑狱的衙门,平日来往甚多。按察使向刑部侍郎打听点事情,自是最正常不过了。

当然,这些都是明面上的。

樊文予从八品升为六品,若说办差能力,那确实没得说,照磨所在他治下,确守有些成效。

但要说他没有依靠人脉、从中联络,那就更说不过去了。

若有人拿此事做文章,确实戳中他的软肋:此事,可大可小。

往小了说:无非一些不合规矩之事,无人提,便无人管,自然也就不了了之。

往大了点说,若涉及拉拢故交、投其所好,外有财物来往,摘掉乌纱也未曾可知。

“陈大人言重了,樊某能得以提升,全仰仗刑部各位同僚相助,部堂等各位大人教导有方才是”。

樊文予举起茶杯,以茶代酒,微微笑道:“倒是樊某,才疏学浅、资历尚轻,就怕做不好差事,愧对朝廷,让陈大人见笑了”。

场面之言,无非蜻蜓点水,有些话,要慢慢去品。

如同喝茶,喝的久了,将心事寓于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