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知府、黄通判,博野县知县祁允、县丞严元桥,你们二人可熟悉?”,仲逸随手将卷宗扔到一边。
望望张文远,黄代柄急忙上前道:“博野县衙的嘛,认识认识,都是一起为朝廷做事,同僚之间,怎么会不认识呢?”。
“他们二人与本案中牵扯甚大,作为县衙的上宪,你们可知晓?”,仲逸继续问道。
“博野县归本官节制,这倒是事实。但他在博野县城,本官在保定府,知县办差也无须时时、事事禀报,所以仲大人方才所说,本官确实不知情”。
张文远刻意望望方才用手指他鼻子的石成,再看看门口自己的亲兵,腰板又渐渐挺了起来。
“哦?这就怪了,据祁允、严元桥二人所说:当初,保定府有人向他们打招呼,说是此案的凶手为繆小虎确定无疑,并特意安排繆小虎的口供,若他随意更改口供,就严刑相逼”。
仲逸缓缓向张文远靠近:“繆小虎身上的伤,还未痊愈呢……”。
此言一出,再明白不过:无论繆小虎,还是祁允、严元桥,都已招供。
“啊?还有这样的事?保定府中,竟有如此胆大之人?”张文元立刻训斥黄代柄:“黄通判,你马上去查,此刻在知府衙门里的,有一个算一个,全部集中到院子里”。
“等等,不在衙门里的也派人叫回来”,张文远怒道:“我看谁敢这么大胆,竟敢插手如此大案?”。
“是,下官这就去办”,黄代柄向仲逸、樊文予连连点头:“下官,先告退”。
果真是四品,遇此大事却面不改色,还做出一副大义凛然、一心为公的样子。
昨晚抓捕的两名黑衣杀手已招供:他们一行十四人,正是张文远与黄代柄所派。
贼喊捉贼,事到如今,张文远竟要从知府衙门的人查起?
不知这位四品知府,接下来的戏怎么唱?
“二位大人稍安勿躁,一路车马劳顿,毕竟到了保定府,总得要让我这个父母官尽尽地主之谊才是啊”。
打的什么如意算盘?只有自己心中最清楚。
片刻之后,张文院立刻换了一副嘴脸:“实不相瞒,本官与你们刑部的黄侍郎、翰林院的掌院学士也有几分交情,论起来,大家都不是外人”。
“啪啪”,两声清脆的击掌声,门外立刻走进一名衙役,只见他手中横端小木盘,上面则是一块红红的遮布。
“既然都是自己人,本官也无须遮掩,略备薄利,权当见面礼”,说着,张文远从衙役手中接过盘子。
北直隶、保定府。
才过早饭时刻,仲逸与樊文予一行已抵达知府衙门。沈尘与罗勇等借调的差役全部回了蠡县衙门。除靳睿与石成外,同行的,依旧是从京城出发时的四名随从。
当然,最为重要的证人繆小虎及涉案知县祁允、县丞严元桥等一干人,皆被带回蠡县衙门看管。
当然,昨晚秘密潜入博野县衙,存活的两名黑衣杀手,也被沈尘等连夜带回蠡县。
至于那已签字画押的口供,此刻早已到沈尘手中,由他暂时代为保管。
无事一身轻,仲逸与樊文予此次轻装前来保定府,正欲孤注一掷。
保定知府位居四品,承接蠡县县衙与北直隶布政司、按察司等,远比一个小小的七品知县更难对付。
这不?就连出面迎接之人,也与博野县衙不尽相同。
“仲大人、樊大人,实在巧了,张文远知府刚去了西街,当地出了点意外,老百姓的事可耽误不起,要不为何叫父母官呢?”。
黄代柄一脸怪相,却硬是挤出一丝笑意来:“衙门中其他大人都出去了,只有在下这个小小的六品通判,先接待二位了”。
六品通判?这分明就是在提醒仲逸:你连个九品都不是。
“怠慢、怠慢,可是?二位大人为何不提前通报一声呢?也好让大家有个准备不是?”。
黄代柄简直一个大户人家的管家模样。
“既是有公事,等等又何妨?博野县距离此处不远,想着也不用来回通报,免得麻烦”。
樊文予同样微微笑道:“你说呢?黄大人?都是为朝廷办事嘛,何须计较这些繁文冗节呢?”。
“那是,那是,二位大人一心为公,不顾一路劳顿,此举着实令在下钦佩、钦佩的很哪”。
屁话,简直是无色无味的屁话。
“二位大人远路而来,想必是为博野县鄱家庄血案,朝廷是否有旨意?还请二位大人示下,下官们也好做准备才是”,黄代柄一副没事找事的样子。
“接朝廷旨意?你这个通判还不够资格。关于鄱家庄杀人一案,朝廷早就向北直隶各衙门传达过旨意,难道你们一直都未准备?现在才想起来要示下?”。
咳咳,仲逸冷冷道:“请问黄大人,你这是蔑视朝廷呢?还是将圣上的旨意置若罔闻呢?”。
“啊?下官不敢,万万不敢”,黄代柄急忙跪道:“下官失言,下官绝无此意,请二位大人明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