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算你能言善辩,可作为师父,难道你不知:我不喜欢那些介绍来相亲的人吗?”,说到此,袁若筠嗓门立刻低了许多。
“女大当嫁,人人如此,若是没有中意的,可继续找,你爹为你安排不少场相亲吧?可每次你连看都不看人家一眼”,仲逸随意说道。
“那有如何?你当这是街头买东西?看的多了,就得要买下?”,袁若筠满脸不悦:‘亏你还是什么高师的高徒,还是翰林院的庶吉士,就是与我斗嘴厉害,正事一点都指望不上’。
“正事?那请问袁大小姐,你指望在下做什么?”。
“说服我爹,不要再为我安排相亲,遇到中意的,我自己会说”。
“令尊让我劝你:答应明日之事。你再让我反过来劝他:放弃为你安排?这不是为难我吗?”。
“你,你给我出去,我不想再看到你”,袁若筠终于怒了。
“在下马上就走”,仲逸放下书册,转身就欲离去:“我这就去告诉袁大人,在下无能,劝不了袁大小姐,一会就让他老人家,或者你兄长过来,让他们二人劝说于你”。
“你还真走啊?可不要让父兄来劝我,那估计就要念一晚的经了”,见仲逸转身,袁若筠立刻慌了:“你老老实实给我在这呆着”。
“我这样呆着?那明日之事怎么办?”,仲逸故作问难状。
“我有什么办法?亏你还高师之高徒,半个主意都不说”。
“你让我说话了吗?从进这屋,我都是在回答你袁大小姐的提问啊”。
“这么说?你有主意了?”二人毕竟认识这么久,这点默契还是有的,袁若筠立刻来了兴致:‘我就说嘛,师父您肯定不会不管筠儿的’。
“说说看,明日相亲之事,你爹爹有何特意嘱咐?”。
“对方自恃才学过人,可作诗作对,只要我能胜过那户部侍郎的岱公子,我爹爹就可推掉这桩婚事,不过人家可是进士出身”。
原来如此,文人啊,就爱整这个。
这个主意果真有意思,想必袁炜自然知晓袁若筠的才学:这位岱公子进士出身,对付袁若筠绰绰有余。
到时,袁若筠岂不是只有顺从的份儿?
仲逸哭笑不得:“这有何难?你只要胜过这位岱公子,不就结了吗?”。
“师父,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话未讲完,袁若筠立刻面露喜色:“莫非,你能帮我?对付那小子?”。
这反应之快,也真是没谁了。
……
片刻之后,仲逸缓缓从书房走了出来,才走几步,却听的屋里传来袁若筠的声音:“来人啊,本小姐要吃饭,快点……”。
时光匆匆、往事可堪回首:相当初,樊文予从蠡县知县任上入调进京,到了刑部,仲逸作为随从。
那是他初次来京。
第一次见袁若筠时,是在京城那处酒楼,当时她还是女扮男装,有意刁难店家,理由是:酒中掺水。
仲逸看不过去,则回之以:酒水酒水,有酒便有水,无水何来酒?
当时,袁若筠不到十七岁,出身名门,自是衣食无忧,要说所虑之事,还是她的婚事。
这也一直是袁炜的心病。
一转眼,如今仲逸已从当初的‘少东家’变为翰林院的庶吉士,可袁若筠依旧没有觅得如意郎君,中间经历多次媒约,可终究没有结果。
年初以后,礼部忙完科考,袁炜便再次提起此事,谁知袁若筠依旧推三阻四、爱理不理的。
袁炜大怒,可这位袁大小姐也不是等闲之辈,父女二人再次僵局起来。
毕竟是掌上明珠,这位呼风唤雨的侍郎大人也无从下手,这才请仲逸过来。
袁炜此举有两层考虑:以他对袁若筠的了解,她这丫头与男子有些相似:对棋琴书画、胭脂水粉兴趣不大,但对武术、杂术甚至稀奇之事,反倒兴致不减。
当初凌云子来袁府时,袁若筠见过这位老者,似乎对他的神秘与非同寻常之举有些兴趣,在一次吃饭时,她曾亲口问起:凌云子有几个弟子?
作为凌云子的高徒,仲逸自然也就比一般公子哥,更入她袁大小姐的法眼。
毕竟是袁府的家事,袁炜也不想旁人指手画脚。
因入仕之事,一年多来,仲逸多次来往袁府,他对袁若筠的事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加上凌云子的关系,让他出面,也算没有落到别人耳朵中。
如此煞费苦心,事实却恐怕让这位礼部侍郎失望了:袁若筠听仲逸的不假,但绝不仅仅因为‘好奇’这么简单。
“逸儿,事情的经过方才吃饭时,袁某都告诉你了”,袁炜叹口气:“筠儿此刻正在书房,你好好劝劝她,明日的相亲,她定要去,人家可是户部侍郎的公子,两家也算是门当户对,千万不出岔子啊……”。
户部侍郎的公子?袁炜此话不露声色,但意思分明就是:低于这个出身的,想都不要想。
话外之音,仲逸当然能品的,只是他心中暗暗盘算:袁大人完全没有必要如此费心,自己都是有婚配之人,以袁若筠的身份,岂会下嫁?
若果真那样,堂堂礼部侍郎,颜面何在?
不过也或许正是因为此,袁炜才放心让仲逸作这个劝说之人。
至少,这是原因之一。
……
“小姐,你多少吃一口吧,老爷吩咐过了,明日必须要早起,这不吃不喝的,晚上如何入睡?”,门外一个妇人央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