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算,另算,这个是自然”,罗龙文立刻变得大方起来:“这位小兄弟,二百两保底,加上每次运送货物的分成,一年至少在一千两以上,要比做伙计的工钱,高太多了”。
价钱就算是谈好了,只是还有一件事:这一路之上,所谓运送的货物,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个嘛,主要是些药材,当然也有些各地的特产”,罗龙文一一念叨:“像什么特色吃食、古玩,还有木材、茶叶等,什么赚钱做什么?”。
“吃食?茶叶?”,仲逸笑道:“难道,像你们这样的人,还缺那口吃的吗?”。
罗龙文急忙摆摆手:“这可不是仅仅为自己那口吃的,所谓特色特色,为的就是尝个鲜儿,比如说冬日可以吃上西瓜,夏日能吃上冰镇西瓜。在有钱人眼里,就是图个乐子,什么价钱不价钱的都无所谓,我们正好赚银子……”。
“赚银子?”,仲逸心中暗暗道:“恐怕又是挂羊头卖狗肉之举,不知这些所谓的特色吃食里,又有什么猫腻?”。
不过有一个词,仲逸却听的真真切切,那便是他朝思暮想的未解之谜:药材。
“既然如此,我回去与家人再商议一番”,仲逸装作一副很纠结的样子:“三日之内,若决定为你们做事,会给你们派到我当铺的孙管事带句话……”。
“好,如此甚好”,罗龙文向门外左右吩咐道:“告诉后厨,可以起菜,马上开饭”。
见事情说的差不多了,仲逸实不想与眼前之人共进晚餐,于是便找个借口:“此事事关重大,我这便回去商议,当铺那边也要安排妥当,就此告辞”。
“不急,不急,呆会儿还要为你介绍几位兄弟,以后你们就一起做事了,我要当面叮嘱他们,这帮小子可不太好管啊”,罗龙文起身向门外走去。
快至门口时,这位亦官亦商的中书舍人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凡事都要留个万一,若是万一被当地官府查出来,你只能一个人将事儿全揽下,一切与我罗某人无关”。
原来如此,这姓罗的果真是狡兔三窟:此举既是在试探自己,一旦为他们做了事,便一脚踏进这条贼船,想下来就没那么容易了。
退一步讲,既是出了事,那便是自己一个人倒霉,怎么也算不到姓罗的头上:药材有药铺东家顶着,当物有当铺东家顶着,剩下路上运送货物的也有外人顶着,出面的,露面的,都不是那姓罗的。
一旦查起来,自然也就到不了他身后的严家身上。
仲逸这才想起那晚在药铺后院的事儿:或许那些从各地运送药材的人当中,也有罗龙文所派的人共同押运。
出了屋内,仲逸开口问道:“我一个开当铺的,运送的药材、吃食之类,如何能说的过去?我一人把事扛下来?恐怕没有人信吧?”。
“这个简单,”,罗龙文边走边说道:“到时我吩咐他们,给你在药铺挂个名就行”。
呵呵……
餐厅中,一桌酒席已摆放整齐,各色吃食、荤素搭配、色香俱全,就连酒器都格外讲究,这一点倒是与规规矩矩的小院有些不搭边。
看来,这姓罗的确实会笼络人心:又是舍得银子,又是放下身段,此举恐怕会令不少人为他卖命吧?
酒桌前,罗龙文的堂弟罗管家早已站在那里,见来人他就热情招呼,大家落座后,便开始介绍起来:这是大头,为人仗义,有些拳脚,以后就一起负责押运……
又是个大头?仲逸暗暗冷笑:只是,这颗大头恐怕要搬家了……
傍晚时分,罗龙文派人来了若一当铺,来人说明情况后便请仲逸去罗府,其它并未多言语:他们只是个带路的。
临走之时,仲逸向罗英点点头,这小子除了不识字画古董之类的东西外,其他方面则是一点就通:仲大哥走后,药铺那边还得盯紧点。
当然,当铺这边自然也不敢懈怠。
一路走街串巷,大多都是熟悉的街景,有罗府二人做向导,他如同大闲人似的,跟着走便是了。
一路之上,仲逸细细想着这场赴宴:根据之前在瘦猴的大顺赌场闹过事,罗龙文这个属下白白损失一把刀、一只“鸡”,想着也是几千两银子的损失,之后还被罗英在其回家的路上揍了一顿。
总算是给他们留下点“深刻印象”。
至于之后的石林院,有崇拜师父的老庞头做保,在罗龙文那里,他自然得到了很高的“评价”。
所谓待价而沽,如此一番闹腾,在诸多开药铺当铺的东家中,仲逸自然能博出彩,得到罗龙文的专门款待,也不足为怪了。
“仲少东家,这边请”,一名男子指着前面拐弯处:“朝这边过去,那处宅院便是”。
继续前行数步,仲逸抬头望望眼前的大门,两个大字赫然入目“罗府”。
那名男子几声规律的敲门声,片刻后,一名年纪稍长者缓缓开门“是仲少东家吧?管家已经吩咐过了,这边请……”。
仲逸轻步迈入,缓缓进入小院,他随意打量一番:院子不大、倒也干净,建制摆设也算符合规制,看上去很是普通,并无特别之处。
树大招风者显摆,处事冲动者少谋,唯独不显山不漏水、深藏不露者难防:罗龙文的同伙有兵部的严磬,而他们的身后则是严家,如此大的势力,这个实际管事人却能摆正自己的位置,规规矩矩按照七品建制落院。
仲逸心中暗暗盘算:此人,果真有些本事。
来到客房后,下人已备好茶水,端上之后便退了出去,仲逸随意瞥了一眼,继续随意打量着屋里的摆设。
“是仲少东家吗?”,片刻后,一阵脚步声,屋门缓缓被打开,罗龙文在两名随从的陪同下,已走了进来。
寻声望去,罗龙文已站到自己身边,都是场面上的人,仲逸只得起身打声招呼。
眼前的这位中书舍人其貌不扬,个头也并无特别之处,不大不小的一双眼睛甚是聚光,举手投足间显得颇为精明、老道。
“听他们说,仲公子年轻有为、十分能干,今日一见,果真一表人才”,罗龙文缓缓落座,下人立刻端上数盘小吃点心之类,而后便退了出去。
而他身后左右而立的两名男子并未移步,看样子是贴身护卫的那种,像这种心腹,一般场合是不需回避的。
仲逸心中盘算着:就此人这身板,数米之外,要取性命,绝非难事,只是自从见过师父后,他承诺过:绝不逞一时之快,而就目前的情形来看,这也不是陆家一家之仇。
“有什么话直说便是,罗大人日理万机的,何必要夸奖一个当铺的小东家呢?”,仲逸淡淡的说道:“难不成?我们当铺的分成还不行?若是再要调整比例,我们可真没办法做了”。
在商言商也好,明知故问也罢,总之姓罗的不把话挑明,老子就跟你耗下去。
罗龙文微微一笑,果真与那管家是堂兄弟,这皮笑肉不笑的功夫也许练就了不少次:“仲公子家果真是爽快人,既然如此,我罗谋某人也不绕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