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大哥所言,罗英明白了”,罗英重重点点头:“仲大哥所做的都是大事,罗英只是替你担心,以后只要是大哥不说的,兄弟自然不会多问一句”。
话说开了,二人反而释怀,相互理解,就是兄弟间最大的支持。
“二位兄弟这小日子过得不错啊,小炭盆摆上,小茶品上,干嘛不叫上我呢?”,不知何时,袁若筠来到若一当铺,老姜头用手指指,袁若筠便蹑手蹑脚走了过来。
“有什么话进来说,探半个头是怎么回事?”,仲逸看着袁若筠的样子就想教训他几句。可若教训不对路子,一句话说不对,反倒被她教训了。
冤家路窄哪……
“许公子来了,我这就去给你备茶去,你们先说着”,罗英是个有眼力劲的,见袁若筠来,立刻找个借口走出屋子,去了大厅。
“这么冷的天,不在家好好呆着,跑到我这儿来作甚?”,与罗英的事说的差不多了,袁若筠来这里,正好解解闷,但话到嘴边,仲逸却故作不以为然状。
“嘿嘿嘿,你可搞清楚了,这当铺我才是东家,这是我的地儿,我来我自己的地儿,关你何事?”,袁若筠倒不客气起来,她干脆自己倒好茶水,稳稳当当的坐了下来。
又是反被训了,仲逸只得起身向他作揖:“好好好,你的地儿,欢迎东家来,东家有何指示?小的这便去做”。
呵呵,袁若筠满意的笑出声来:“目前没有指示,不过我今儿个做了一件事,你可不得罚我啊”。
罚?仲逸连连摇头:“我可不敢罚你,不过这话又说回来,真要罚你,你做的每件事都够罚一百次了”。
袁若筠神秘的说道:“还是上次说的,给我兄长说阿姐的事,你后来再没吭气,想必也不反对,方才我把阿姐叫到家里,我家兄长正好也在,一会儿就去书房”。
“你?”,仲逸竟猛地拍桌怒斥:“谁让你这么做的?你不知道……”,一口气没上来,他竟然连连咳嗽几声。
此举倒是把袁若筠吓一跳,自从认识仲逸这么久以来,还从未见过他如此发脾气。
这???难道有什么错吗?上次告诉他的时候,不是也没明着反对吗?
袁若筠脸上笑意渐渐褪去,不过嘴上还是不饶人:“干嘛发这么的火?我到底做错什么了?我家兄长难道还配不上阿姐吗?再说了,阿姐的年纪也该……”。
见袁若筠语气明显软了下来,仲逸这才有所收敛,自己心中暗暗一惊:我这是怎么了?到底是为了阿姐,还是为我自己呢?
师姐到了待嫁的年纪不假,可是她自小在凌云山长大,下山之前,除师父、卫叔叔还有穆大娘外,陪伴她的,就只有师兄与他这个师弟,普通百姓家的琐事俗务,她如何能知晓?
下山后,无论是跟随师兄在都司、卫司,还是到了蠡县,以及现在的京城,师姐都几乎足不出户,与外界接触更是少之又少。
与师兄、师弟在一起,自然没有什么不适,是因为从小在凌云山的情义,换做旁人,怎么可能做到?
仲姝武不及师兄,轻功不及师弟,立功不及师兄心切,谋略不及师弟所虑。但反言之:仲姝的剑术在师弟之上,谋略相比师兄,有过之而无不及。
还有那出神入化的易容之术。
以她的谋略,没有三年五年的相处,没有千次百次的试探考验,她会轻易将自己托付于别人?
试问,天下那个男子愿意娶这样的女子为妻?
可惜,这些又如何向袁若筠说起呢?
思量半天,仲逸只得缓和下来,默默对袁若筠道:“此事,你没有错,阿姐也没有错,但有些事你不懂,不会有结果的”。
酒楼菜馆、人来人往,酒醇菜香、回味无穷,友人相聚,恰是一晚开饮时。
只因借口自己夜晚无法入睡,在妙手药铺开了方子,仲逸抓了几副药材,到了酒楼,林大与小刀坚决奉行:吃药之人饮酒不得过三杯的原则。
是自己装病再先,仲逸只得乖乖的喝了三碗后将酒碗扣下,如此只得看着他们二人痛饮,少了些许气氛,三人也就早早散了。
回到小院中,仲逸将木炭燃起,烧上热水,不大会的功夫,屋内便沉浸在一种红红的暖意中。
灯光下,他又独斟独饮起来,昨晚与师兄对饮时,还剩了半坛呢,方才未尽兴,现在接上。
什么夜晚难以入睡:先饮三杯,勉强入睡,再饮三杯,很快入眠,最后三杯,直接呼呼……
正在得意,可第二杯刚刚倒好,院外传来了声响,师姐回来了。
“说,你今日有何所获?这么早就回来,让你生火烧水,着实不易啊”,仲姝进门便问询起来。
仲逸微微摇摇头:“能有什么收获?否则也不会这么早回来,倒是师姐你,如何能与我那刁蛮的徒儿一起用的晚饭?”。
仲姝才坐下便又缓缓起身,嘴里微微道:“筠儿闲来无事,只是这府里一草一木太过熟悉,姐姐若是能留下与筠儿一起用过晚饭,那想想都是极好的”。
“打住,打住”,仲逸急忙讨饶:‘倒是我错了,这袁大小姐在府里府外彷若两人,如此说来,留在袁府用晚饭倒也不足为奇了’。
自从上次凌云子到袁府见过袁炜后,仲逸便有了堂而皇之的理由进袁家,但仲姝若是想见袁若筠,压根不需要那么麻烦,直接从门口喊一声,再已姐妹相称,便无人多问。
一来二往去了几次,现在都可进出自如了。
“袁炜毕竟是文官,军事布防图纸肯定是没有,至于书册嘛,他的书房又不好进”,仲姝笑着对仲逸说道:“这个法子不行,若是想真正了解北方的局势,还得要亲自去一趟”。
“我依旧觉得此举不妥,现在当铺这边才有点眉目,况且即便是捐纳入仕,我也做个文职,随意参与军务……”,仲逸一脸严肃:‘以你的剑术,我的轻功,对付个把人不是问题,但你我出现在北方的阵前,一旦出了事,恐怕就会适得其反’。
也罢,仲姝还打算凭着她的一身剑术与易容之术而只身前往,被师弟这么一说,自己也觉得不妥:既非官,又非兵,莫名其妙的出现在两军阵前,总觉得那里有些不合适。
二人就此商议:师兄文武皆通,又参与过抗倭之战,无论摸清敌军迹象,还是逢敌应战,都绝非常人可比,此次北上刚好一举两得。
仲逸笑道:“就当是师兄替咱们去北上一次,等他归来,将所有军情全部整理分类,之后再做定夺”。
……
“今日在当铺遇到一件怪事,价值八千多两的歙州砚台,上面还镶嵌着一块羊脂玉和红宝石,你猜人家要当多少银子?”,说着,仲逸模仿老姜头,一本正经的竖起三个指头。
“三万两?”,仲姝摇摇头:“那就是三百两”。
仲逸拍拍手,一阵赞许:“师姐就是师姐,你为何不猜三千两?”。
“这有何难?”,仲姝不以为然道:“根据你们当铺的规矩,八千两的东西,折价一半既是四千两,姜伯再压一下价就是三千两,可若是真是三千两,你就不会用这般口气对我讲了,这一定是个估价与实价相差悬殊的买卖”。
“三两,只有三两银子”,仲逸继续道:“就这样,不到一盏茶的功夫,罗龙文就派人将东西拿走了,还有那药铺,听林大与小刀说,药铺里边的主要收入压根就不在药材”。
真是闻所未闻:当铺的收入不在当物,而药铺的收入不在药材,若不是亲耳所听,仲姝还真不敢相信这样的事实。
“那妙手药铺与你们当铺隔壁的回春药铺,都有罗龙文染指?”,仲姝这才问道:“今晚你与林大与小刀喝酒,他们都说什么了?”。
仲逸听到这里干脆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我弄了个装病的缘由,所以也没喝多少,听他们说,每月月底就会有各地的药商从当地的州府县来京城送药材,经过罗龙文派人查验之后才可入库上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