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他这轻轻一推,竟令苏杨儿连连后退,单薄身子便如断线风筝般,脑袋磕到门框上,身子径直跌出门外去,苏千易大吃一惊,赶去扶她时,为时已晚。
苏杨儿雪白脑门上登时起了一个大包,可她竟一声不吭,自己颤颤悠悠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小手拍了拍衣裙,强忍着剧痛,笑道:“千易,我们走罢。”
换作平日,她大抵已疼的泣不成声,此刻她故作坚强,只是因为她不愿再在陆靖元面前流下一滴眼泪,更不愿再同他透露出半分怯懦来。
她情知今日已不可能问出什么,留下来也不过是自讨苦吃。
而陆靖元显然也没有料到苏杨儿身子单薄至斯,一时追悔莫及,恨不得将自己推她的手砍去,又几欲忍不住想要冲出去,立刻把苏杨儿抱在怀里,好好疼爱安慰。可是当日他已立下重誓,不愿再在苏杨儿身上浪费时间,更何况今日她莫名其妙来询问老王下落,看起来并无半点与他重归于好的意图来,他又何必自降身价来作践自己?
这时苏千易忍无可忍,怒不可遏道:“姓陆的,你堂堂雄伟丈夫,如此对待一个弱女子,便不觉得可耻吗?”陆靖元本就一腔怒火,无处宣泄,听到这话,当即大手一探,径直将他双臂反剪在身后,用力一折。
苏千易曾在这一招下吃过无数苦头,这一次却格外硬气道:“陆靖元,你除了恃强逞凶,还会什么,多行不义必自毙,终有一日,你也会遭报应的!”
“报应?”
陆靖元冷笑:“我会恃强逞凶便足够了,哪一日你能对我逞凶,我随时恭候!”
说罢,他一脚踹在苏千易屁股上,这一脚可比适才那一推重出不知多少,苏千易登时脚步踉跄,顷飞出去,一头磕在对面房门上,只闻“砰”的一声,还来不及痛,便眼前一黑,昏倒在苏杨儿脚下。
苏杨儿骇然一惊,顾不得理会陆靖元,慌忙俯身去查探苏千易伤势。
便在这时,身旁的房门突然打开,阁中走出两人来,其中一人拍手笑道:“好啊,好一句随时恭候,阁下如此英雄了得,那可否容在下这个路人也对阁下逞一逞凶?”
苏杨儿明知这时来见陆靖元,极为不智,徒增羞辱,但情势如此,已不由得她躲避,当即推门而入,理直气壮道:“陆衙内,我有些话要问你,问完我就走。”
阁中几人皆是一惊,林曲嫣看清她的相貌后,更是小嘴微张,“啊”的一声低呼直勾勾盯着她,仿佛见到了极为不可思议之事,这倒也无怪,适才苏杨儿在门外偷瞧她时,心中惊异也不下于她,二人相貌之酷似实难言喻。
陆靖元胸口也是“砰”的一声,可当见到她身旁的苏千易后,随即恍然,冷笑一声,端起茶杯,一言不发。这时俞观泰走上一步,喜道:“原来是苏娘子来了。”殷高侯道:“女娃娃,你来就来罢,躲在门口作甚?”
只可惜他们识得苏杨儿,苏杨儿却不识得他们。
当下她只望着陆靖元,问道:“陆衙内,你前些日子有没有见过王伯?”
陆靖元轻抿茶汤,依旧不答,只瞪着那伙艺人骂道:“唱啊,为何不唱了?”
苏杨儿黛眉微蹙,上前一步,又问道:“陆衙内,你有没有见过王伯?
“哪里来的疯婆娘?”陆靖元眉头一皱,喝道:“还不快些赶出去!”
“疯婆娘?”苏杨儿被他这一喝吓退了两步,曾几何时,陆靖元将她的每根头发丝都视为珍宝,绝不舍得对她大呼小叫,为今却成了他口中的疯婆娘。
其余三人也皆悚然,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们皆知陆靖元深慕苏杨儿多年,为今急转直下,自不敢轻举妄动。
俞观泰年纪较长,素为众人所敬。俞观泰忙道:“世子爷,有话慢慢的说。”
便在此时,一直盯着苏杨儿的林曲嫣忽然在陆靖元耳边低声说道了几句,见陆靖元点头,她缓缓站起身来,款款走至苏杨儿身前,微微福身道:“您就是苏家的杨儿姊姊罢,嫣儿见过姊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