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伯?”老妪挥手拦停两兄弟,疑惑道:“谁是王伯?”
苏杨儿无可奈何道:“是我家中的老仆,那日我离家时,碰巧捡到的。”
那老妪低呼一声:“咦!”又低头一阵沉思,片刻后才抬起头,望着陆靖元道:“贼小子,我不管你娘子说的是甚么王伯、李伯,你拿着这手帕,明日之前去把这手帕的主人给我寻过来,否则你再也别想见到她!”
听到这话,陆靖元冷笑道:“老人家,你知道我是何人,你便不怕我将官兵引来?”
“官兵?”那老妪闻言哈哈笑道:“难怪他们说你是条汉子,你胆子倒是不小哇,可这百里水域,皆布有我家耳目,你若敢带一个官兵来,我立时知晓,到时候你带多少官兵来,我便让多少汉子糟蹋你娘子,这样的美人有哪个男人不喜欢?”
“还有,我限你明日正午前将人带到这里,否则,晚一刻,我便在你娘子漂亮脸蛋上划一刀,再晚一刻,便划两刀!”
此话一出,陆靖元面色一变,道:“够了!我知道了!”
苏恨父忙道:“陆兄弟,你勿要逞强,快依我母亲吩咐去了,或许你娘子还能保全性命!”
陆靖元这才接过那手帕,神色复杂望向苏杨儿,见她冲自己点了点头,他心中又是不舍又是担忧,可一咬牙,还是拉着阳宝、小玲离去,小玲急道:“陆衙内,不能让小娘子一个人留下!”
这时那老妪忽然叫道:“你等等,把那女娃娃也留下!”
阳宝闻言一惊,小玲却不惊反喜,陆靖元无奈只好放开小玲,道:“阳宝,我们走!”
小玲小跑到苏杨儿身旁,苏杨儿着急道:“你傻呀,你喊什么,你怎么不跟他走。”
小玲一时涨红了眼眶,道:“我…我……”见她哆哆嗦嗦说不出话来,苏杨儿也只能暗暗叹了口气,道:“算了…算了,你不要哭了。”
苏杨儿倒是不知,其实就算小玲一声不吭,那老妪照样也会将其扣下,原因无他,因为那老妪见小玲面容清丽,虽比苏杨儿稍逊一筹,可这主仆二人站到一起,外人一时却也难辨,究竟谁是主子,谁是婢子,生怕扣错了,索性一并扣下。
由此可见这老妪实在心思缜密,无怪能稳坐数年百里水域共主。
这时又听那老妪道:“把她们两个送到我房间里去。”
听到这话,二女皆面露惧色,却不知这老妪要如何整治她们。
天底下的人,很少没有秘密。便算是老王这种仆人,柴米油盐里也藏有他的秘密。更何况给人家做奴子做到他这份上,也算不得奴子了。苏杨儿对此心知肚明,是以她知道苏恨父、秦恨爹二人突然间的变故必与老王那方红梅鸳鸯锦帕有关。
这一次苏秦二人倒是没有再绑他们,四人只被一伙人又拥回到了后院中,此刻大厅外早已没有了那群水寇的踪影,只有几名汉子拿水桶滚浇着地面,地上残留的斑驳血迹证明这里适才经历过一场恶斗,看的苏杨儿等人心惊肉跳。
他们不知道这伙人究竟在争夺甚么,但料来绝不会是甚么好东西。想这世间之物,但凡与贼、寇、盗相连,又有哪样能好到哪去呢?
“老母亲……”苏恨父遥遥喊了一声,大厅外坐在竹舆上的老妪幽幽睁开了眼睛。
这老妪见他竟又抓着四人折返,轻笑道:“你改主意啦,你不是求我放过他们么?”
她虽在笑,一双眸子却精光闪闪,向陆靖元、苏杨儿怒目而视。她这一生最恨少年爱侣,尤其是像他二人这样俊俏的青年人,更为她生凭最妒。便道:“那我可要宰了他们啦!”
苏恨父取出了那方手帕,颤声道:“老母亲,这是不是您说的那件物事,上面有三簇红梅、无头鸳鸯……还…还有杜圣的小诗。”说到后面,他喉头一哽,似是再也说不下去了,能让他这亡命汉子露出这种神情来,实在匪夷所思。
在场几人见了,无不动容,苏杨儿心道:“遮莫不是王伯在外面欠下的风流债来。”
这时陆靖元低声问道:“那手帕是你的么?”苏杨儿小声道:“是王伯的…”
陆靖元听了微微一怔,还想再问,却闻那老妪忽然失声叫道:“你从哪里得来的!”
只见苏恨父指了指苏杨儿,颤声道:“是这个女娃娃的,她…她叫苏杨儿。”
那老妪接过帕来,望着苏杨儿,身子摇了几摇,突然一交跌倒在地上,苏恨父、秦恨爹二人大吃一惊,连忙将她扶了起来,老妪双手捧着那方锦帕,苦苦思索,一会儿脸有喜色,一会儿又沮丧失色,如此过了好一阵儿,才忽然抬起头来,厉声道:“你过来。”
苏杨儿正想上前,陆靖元却拦住了她,出声道:“老人家,这帕子不是我们的。”
那老妪望着他,道:“你又是谁,和这女娃娃是甚么干系?”
陆靖元微微一笑,道:“我是她丈夫!”
那老妪见他说话之时,不住眼去瞧苏杨儿,眼神中怜爱关切之情深挚,绝不似作伪,忽想起自己一生不辛,爱侣弃她如敝履,至今双腿残疾,沦为贼妇江寇。一时心中妒意更浓,恨意尤甚,冷冷的道:“那好极了,宰了他!”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苏恨父道:“母亲,这是咱们的家事,与这位兄弟无关。”
秦恨爹道:“他是好汉子,儿不想杀他。”
苏杨儿虽然对陆靖元满不在乎,甚至时常诅咒他暴毙身亡,可见他数次为自己不顾危难,挺身而出,让她全然绝情,终究不能,这时也不知哪来的勇气,站出来道:“老妖婆!我家有谁欺负你了,你有怨气冲我来,不要欺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