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榆暗叫一声:“糟糕。”
她若是在马上,挥刀疾砍,旁人慑于威势,或许不敢上前,现在下马救人,立刻便身处重重包围,岂不是陷于围殴?这女人肯定是救人心切,什么也不顾了。
陈榆猜得没错,她刚一下马,旁边好几个会众家丁,立刻一拥而上。
几把鬼头刀,几条红缨枪,一起朝她围攻过来。
女子顾不得去救赵阿罗了,抬手一枪,“叭,”打倒了一个,手中柳叶刀一挥,斜劈过去,将两三人逼退。
但是四周的人众,已经全都围了上来,刀枪并举,口里嗷嗷乱叫,眼看,救人的女子,即将陷入乱刀乱枪围攻,纵然她有武功,显然有败无胜。
“闪开,”一声大喝。
一条身影,纵身扑入,象是一条大鸟,飞入会场中心。
这人是陈榆。
他身形一纵,推开两个面前的会众,一脚踢倒一个,从人缝里窜出来,直奔那个女子。那女人二目圆睁,脸上尽是愤怒之色,她举起手里的枪,指向陈榆。
陈榆身子滴溜一转,就象一个被甩着的陀螺,其快无比,一转一卷,便到了她的身前,那女人手上也快,此时已经扣动了扳机。
“叭,”子弹射向了空中。
原来这时陈榆右臂一伸,已经抓住她的手腕,微微一抬,枪口瞬间被抬高了两寸。
陈榆一招得手,下招即至,手腕一拧,手枪便到了自己的手里。
“唰,”女子另一只手里的柳叶刀,顺手一劈,刀光闪过,柳叶刀来势飞快,径直向陈榆头顶削来,陈榆此时已经站稳,缩颈收腹,刀头滑着头皮飞过。
那女子急得两眼冒火,一腔愤怒,紧咬牙关,抬腿便踢,陈榆此时,却无暇顾及她的踢腿,原来,有好几个胡世荣手下家丁,看陈榆冲出,将女子手腕拿住,趁势冲上来,手里的扎枪,朝着女子身上便刺。
一阵喧嚷,从会场外面,押进一个人来。
这人也是个年轻人,看上去也就二十多岁,头发散乱,上身穿的一件灰色衬衣,撕破了好几处,露出古铜色的健壮胸肌,嘴角往下流着血道子,被五花大绑,嘴里还塞了一团麻布。
他大瞪着眼睛,满眼里都是怒火,摇着脑袋“呜呜”低声吼吼,就象一头被捆住的狮子。
场上,这些红布包头的会众们,都有些亢奋起来,当场杀人,这是最能激起愚顽者情绪的情景。有好多人都站立起来,嗷嗷乱叫。
押着赵阿罗的,是几个彪形大汉,每人手里提着一把鬼头大刀,显然,这些人就是“刽子手”,他们把赵阿罗推到场中,七手八脚,绑在那根事先埋设好的圆木柱上。
陈榆这才明白,圆柱原来是杀人用的。
赵阿罗眼里喷火,直瞪着胡世荣,那神情只是恨不得上去咬烂他的皮肉。
胡世荣却不去理他,走到场中高声说道:“刀枪是神授,老祖来保佑,咱们与会弟兄,喝了朱砂符,神气罩身,刀枪不入,斩妖除怪,祭我红枪。”
那几个彪形大汉,同时举起刀来,高声喝道:“斩妖除怪,血祭红枪。”
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走过来提着那桶狗血。“哗”地泼到被绑在木柱上的赵阿罗身上。这一下,粘稠的鲜血,淋满他的全身,从头上往下,满是血水,滴滴嗒嗒往下淌。
陈榆皱起眉头。看着胡世荣手下这些奇奇怪怪的会众,搞的这一大套繁琐仪式,有些象是戏台上演戏。场上诸人,一会高呼,一会跪拜,现在在又淋狗血,都象是半疯癫一般。
这时候,赵阿罗身旁一个高个汉子,高举起手里的鬼头大刀。怒目咬牙。
怎么办?
陈榆拿眼睛盯着这个即将被斩的犯人,心里一阵着急。
他不知道这个赵阿罗是什么人,但从他的眼神里,好象读到一阵委屈,一阵愤怒,他结实的胸膛,很象是个练武人,他是胡世荣的仇家吗?
胡世荣欺侮娟子,鱼肉乡里,是个无恶不作的坏蛋,既然是他的仇家,陈榆自然而然,便把赵阿罗视为了“好人”。
他把手伸向了腰里的九节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