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先生紧紧抓着司登式冲锋枪,瞪大了眼睛,心里着急,他不能射,冲锋枪精度太差,会误伤老张。
老张的身影,看不到了,他被翻倒的摩托车挡住了。
老郭和游击队员的枪,在继续射击,子弹一颗接一颗地打在摩托车上,发着“噼叭”的爆响,一辆摩托车的油箱被打着了,“轰——”引起一声爆炸,摩托车熊熊燃烧起来,发出冲天的橙黄色火苗。
战斗陷入最让项先生担心的胶着状态,游击队员不能往上冲,而鬼子也逃不掉,双方的枪声,互相对射,越来越激烈。
项先生拧起了眉毛。这场战斗绝不能拖延,自己一方,拖不起啊,敌人的据点,就在几里地外,一会功夫,大批的援兵,便全从四面八方包围上来。
这时候,腊梅在战场上出现了。
她身穿一身青布裤褂,挎着个竹篮子,就象一个出门挖菜的农家少女,出了村口,迎着摩托车队,款款走过去,引得摩托车的鬼子兵,放缓了车速,朝她投过来邪恶的目光。
就在这时候,战斗打响了,突然爆发的枪声,打破了莲花池村外的宁静,摩托车一辆接一辆的翻倒,鬼子兵哇啦哇啦地怪叫着,趴在摩托车后面,向前方射击。
“叭叭叭,”子弹在空中交叉穿梭。
第二辆摩托车里的囚犯张二明,被翻倒的摩托车困住了,他被五花大绑,压在车挎斗下,因为手脚都被绑着,难以动弹,所以一点点地蠕动,想把被车身压住的腿,抽出来。
腊梅这时候,正处在这些鬼子兵的侧后方。
这个位置简直绝妙,鬼子兵与游击队互相射击对恃,被神枪手们的精准射击,压得抬不起头来,本来就处于劣势,根本就没有人顾及这个刚刚出村的农家少女。
腊梅一伸手,从竹篮里掏出自己的曲尺手枪来,向前抢上几步,“叭,叭,”就是一个短促点射。她的射击技术比陈榆强得多,这么近的距离,这么明显的目标,也是“百发百中”。
曲尺手枪体积巨大,拿在她纤细的手臂上,显得有些不协调,但腊梅甩开手腕,灵活自如,瞄也不瞄,连开几枪,枪口爆出淡蓝色的火花。
莲花池村外,小河边。
游击队分队长老郭,带着十几名游击队员,和项先生一起,埋伏在河边的草丛里。
鬼子的清乡,刚刚过去不长时间,好多地方,还留着战火燃烧的痕迹,几处炸弹爆炸后留下的大坑,反倒正好成了战士们的隐蔽的掩体。
项先生手里拿着陈榆缴获的那支司登式冲锋枪,卧在一片蒿草里,对身边的老郭说道:“那年,我们在豫东,打了一场伏击战,他奶奶的,鬼子兵可真叫个顽强,打扫战场的时候,有个鬼子兵,一条腿都给炸没了,我本来想给他收尸,你猜怎么着?这家伙突然张开了血盆大口,死死咬住了我的胳膊。”
“哎哟,那……吓了一跳吧?”
“可不是嘛,受伤倒不重,可把人吓个半死。以为看到僵尸还魂了呢,鬼子兵满身满脸都是血,张嘴咬人那一刻,简直就象个疯狂的饿鬼,怎么看,也看也不象是一个人类……”
“嘘——”
远处的公路上,扬起了一片烟尘。
三辆三轮摩托车,排成一条线,沿着公路,疾驰而至。大路平坦宽阔,摩托车跑得飞快,越过丘陵平原,没过几句话的功夫,便来到了莲花池村外。
老郭和十几个游击队员们,全都紧张起来,紧紧趴在各自的阵地上,手握长枪短枪,睁大眼睛盯着那支小小的摩托车队。
项先生扬起头来,仔细分辨,究竟哪辆摩托车上,装着老张呢?
伏击三辆摩托,应该是一场不大的战斗,可是,这场战斗有些特别,除了要打死鬼子,还不能误伤了自己人,大路平坦,车速飞快,要精确射击疾驰中的摩托车,那对于伏击的射手来说,只有一个要求:
百发百中。
摩托车驰进村边,速度放慢了。
项先生扭头看了看老郭,老郭手里平端着一支汉阳造步枪,闭着一只眼睛,专心致志地瞄准。
另外几个事先选定的射手,都隐藏自己的掩体位置上,把枪口悄悄地伸出来,调整角度方向,好几支黑洞洞的枪口,全都瞄向了那三辆摩托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