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四节 破产的中法同盟

帮会的那些人当然都还在,帮会组织甚至也还在,但已经改头换面,越是规模大的帮会,越是积极转变身份,因为他们的首领进入了各级议会,变成了有头有脸的人物,急迫的想把黑底洗干净,于是他们成了某某公司,而不是某某帮,某某会。

在内外因的双重作用之下,传统帮会退出公开活动之速度,比任何朝代的围剿都要快,来自帮会势力自己心灵中那种登堂入室的渴望,远胜过任何政治力量的打压。

新的帮会放弃了帮会之名,他们转而加入了商会,以工厂主、商人的身份加入各种商业行会。

然后城市政治斗争中的双方,就成了工会和商会。双方根本利益诉求的不同,让他们将经营的方向放在不同的方面。商会虽然也通过同乡会等组织,拉拢劳工,但他们本身是受利润驱动的,他们对改善工人处境没有什么直接的动力。工会虽然也开始经营产业,但他们的经营产业的目的,则是出于改善劳工的状态,甚至作为吸引劳工的手段。

这让工会始终在向商会势力渗透,他们在同乡会中发展分部。商会则拼命排挤他们,不断开除那些加入工会的工人。工会一边将这些工人安置在自己的产业总,一边组织摆工等手段,对抗商会资本家群体。

在议会中的斗争,日益激烈,都希望出台对他们有利的政策。工会希望制定资本家随意借故劳工为非法的法律,商会则希望出台随意摆工为非法的法律,双方势成水火。

官僚集团则使用权术,一方面不干涉两方的斗争,让他们的斗争局限在议会内部,同时严控因为摆工引起的暴力冲突。另一方面则拉拢士绅阶层,牢牢控制着大政方针。

三方势力的都开始掌握了议会斗争的诀窍,在一个法制没有崩溃的秩序中,议会制度慢慢开始成熟。

其中官僚集团最为成熟,他们本就具有最丰富的政治经验,老谋深算的皇帝,平衡手段玩的更是老练,在各方围绕利益斗争的时候,他成功的加强了皇权和行政权力在外交和军事领域的自由度。

借助舆论对议会制度低效的批评大环境,终于在议会中通过了紧急条例法,规定在关乎本国和盟国国家安全的情况下,不需要经过议会批准,只需要内阁达成一致,皇帝可以直接动用军事力量。

但这些已经无法挽回中法同盟,皇帝做出的努力是,跟法国大使进行了一次会谈。

周琅想支持法国,但法国人却要结束跟中国的同盟关系。

法国大使亲自将结束同盟的通告递交到理藩院,明确告诉中国,表示因为法国目前的状况,已经无力维持跟中国的同盟关系,因此只能无奈的中止同盟,以前中国跟法兰西帝国签订的同盟条约作废,但希望能够继续维持法兰西共和国跟中国的正常外交关系。

法国背盟的消息公布之后,并没有引起舆论的批评,因为在这次普法战争中,中国并没有能够及时支持法国。尽管普法战争并不在中法同盟的条款内,也算不上是中国违反盟约,但普遍的认识是,如果中国能早点给予法国一些援助,法国不至于败得这么惨。

中国文人爱讨论时事政治,家国天下思维的文人们,纷纷在报纸上撰文,批评议会。

政治评论家们的水平可能不高,但基本的国际局势在他们的分析下,还是让广大读书人比较清晰的了解中国跟英国的全球竞争态势,尽管所有人都骄傲的认为,即便没有盟友,中国也能独立击败英国,但有盟友总比没有盟友强。中国之所以一直无法击败英国,并不是实力不行,而是距离太远。因此在英国附近拉拢一个盟友,对中国来说意义重大。可这唯一的一个西方盟友,保持了长期友好关系的西方大国,却因为中国没能提供帮助,而跟中国断绝了同盟关系,这不得不说是一个损失。

加上之前在干涉日本内战问题上,政府行动的迟缓,也让舆论对现行制度进行批判。

一方面是政府有意识的推动,一方面是跟官僚集团思想相近的文人群体的推波助澜,让议会制度成为舆论抨击的重点。

证据多的是,尤其是让人心怀芥蒂的是,议会制是一个西方舶来品,从始至终,都没有被文人群体所接受,认为这是效法西夷,是以夷变夏。

议会内部也始终不团结,始终发不出同一个声音,反而是内斗连连。

帮会势力、商会势力和工会势力,尽管并不是议会中最大的势力,但他们之间的斗争却是议会斗争的主流。

经济危机之后,工团资本在中国出现。

所谓工团资本,就是那些即掌握着工人组织,又经营产业的资本。工会是这样,商会和帮会也是这样。又相互混杂,都向对方的领域进行渗透,工会成员未必都在工会经营的工厂里做工,尤其是松江府之外,工会资本基本上还是空白。但帮会和商会的资本化却很严重,商会自不用说,本就是一群资本家组成的团体,其中工厂主是重要的一股势力。帮会却有悠久的经营码头、客栈、运输业的传统。在工业时代,他们借机渗透进入了工业,建设了一些纺织厂、机械厂甚至造船厂。

原本这种共同团资本,帮会势力是最早形成,发展最好的。但当工会开始拥有自己的产业,商会对工人组织控制开始变强之后,帮会在两方面都开始受到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