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好以后,他便不做理会,专心听起台上说书。
那台上先生说道:
“林冲跳起身来,就缝缝里看时,只见草料场里火起,刮刮杂杂的烧着……天可怜见林冲!若不是倒了草厅,准定被这厮们烧死了!”
……
“林冲骂道:‘奸贼!我与你自幼相交,今日倒来害我!怎不干你事?且吃我一刀!’
“尖刀向心窝里只一剜,七窍迸出血来……”
“好……”潘奕听得津津有味,听到林冲手刃仇人,还和茶客们一同叫起好来。
这时一名汉子在潘奕对面坐下,也鼓掌叫好,“要说水浒,我最爱听就是这一回风雪山神庙,手刃陆虞侯,快哉!”
潘奕斜睨他一眼,并不言语。
这汉子笑笑,伸手移开桌上摆两边的杯子,再用三根手指捏住托起中间一杯,一饮而尽。
见破阵取茶无误,潘奕才答道,“手刃仇人固然爽快,但不火烧草料场,林冲如何会上梁山?”
“呵呵,兄弟说得是。”
两人交接不过两句,便在不言语。这汉子向小二要了一碟花生,一路拿筷子夹着吃,一路继续听台上讲书。
没过多久,说书先生在雪夜上梁山处系了个扣子,便告待明日分解。
那汉子也便起身,不发一语离开。
潘奕只见桌上三只杯不知何时已斟满,排成了一条直线,两根筷子正好架在上头。
不自觉地向周围扫视一眼,他分明感觉到有目光在盯着他。
潘奕淡然移开筷子,低吟一句,“提枪夺马便饮。”
说罢三指托起中间一杯,仰头便饮。在饮茶的当口,手指轻拨,一张黏在杯底的纸卷已落入袖中。
饮罢,他叫过小二会账,还给了说书先生赏钱,才施然离开。
沐忠亮抬手止住众人的劝阻。
“如此,征期就提前了,苏诚,加快动员,还有马大人、张大人……”
“公爷!”“大人!”……
“我意已决!”沐忠亮一拍案头,“我相信我的将士们,就按邓将军所言行事,各自速速准备,敢怠误军机者,军法从事。散会!”
今年难得的风调雨顺,吴刚欣喜地看着田里的稻谷抽出满满的稻穗,又是一个好年景。
现在家里的田地多了,只要节省一点,吃上两年不成问题,还有自家承包山地上的番薯,看样子也能结出不少来。
这番薯吃多了,味道着实不美,听说邻村已经有商家来联系收购,价钱还算公道,还是卖掉换钱把。
可他回头想想,算了,粮食卖价更高些,还是再啃两年番薯,多换些钱,和乡亲们联络一下一起承包一块地吧。
他在龙凤村算是大胆的了,还承包了几亩山地,可番薯卖不上好价,只能当口粮。听说邻村有胆子大的承包了地皮种棉,现在都还没收成就已经找好泥瓦匠准备赚到钱修房子了。
吴刚自然眼红,但前些年真的是饿怕了,想想就否决了种这不能吃的棉花的想法,听说朝廷要打战,粮价应该不会太贱,还是和乡亲们商量下多开几亩田,一块种粮食的好。
嗯,婆娘又怀上了,那剩下的钱再喂几只猪崽鸡崽好了,也好补一补。
老天保佑,这最后一个月,飓风千万别上这来。
在吴刚怀着丰收憧憬,朴实地展望未来的幸福生活时,海峡对岸还有一群人,明明身在阳光下,却不知何时能见天日。
广州一家商行内室,“戴掌柜,这回南边运来的烈酒很好卖,你是不是有什么门路啊?”
“东家说笑了,我和南边能有什么门路,不过是以前跑海时结下朋友,是他们弄来的。”戴梓神色不变,还是一副微笑脸。
老板过来拍拍他的肩膀,“别担心,我们做生意的,哪儿有赚钱的门路就去哪里,南边北边与我们何干,人是叛党,货总不能是叛党吧?你放心,跟你朋友说,以后有多少,我们都要了。”
戴梓喏喏称是。
老板临走又交代,“你这两天挑一些上好的送到王府去,王爷戎马一生,定然喜欢烈酒。”
见老板要走,戴梓补上一句,“那世子那边要不要……”
“哈哈,险些忘了,世子嗜酒如命,自然不能少,明日你便遣些伙计送去雷州吧。”
当晚,戴梓回到住处,打开门却猛然见一黑衣人坐在堂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