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怀盛的手搭在椅背上,笑看着轻言站起身:“好。有需要的话打我电话。”
轻言不走心地点点头,推门走了出去。
“怎么样了?”站在外面和关何说话的李冉拉住了轻言的胳膊,仔细地分辨着她的神色。
“没事,我们回去吧,”轻言反拉着李冉的手。
目送着两个人走进电梯,关何才进了包厢。
里面顾怀盛正低头喝着酒,一口一口往嘴里灌。
关何赶紧快步走过去,一把抢走顾怀盛本欲拿起的酒瓶,稀罕道:“哥,好酒可不是这么喝的。”
咚的一声,关何放下了手里的酒瓶,怡然地坐了下来,靠在椅子上:“来,说出你的故事。”
顾怀盛摇晃着酒杯,看着里面的酒红色液体,闭着眼睛慢慢品了一口,姿态优雅,像极了旧时代的贵族。
“我回去了,明早还有通告,”放下酒杯,站起了身,从容地样子丝毫不像喝了这么多酒的人。
最后的结果气得关何想骂人,竟然又是他结的账。
顾怀盛在本市名下有三套房,都在市中心,价值不菲。
他却很少回家,海顿酒店顶层的套房几乎成了他的落脚之处。
反正都是空荡的房间,一个人,住哪里都无所谓。
父亲早逝,母亲不知去向,对他来说和死了没有区别。爷爷不放心他,临终前把他托付给自己的弟子,于先海——也就是轻言的舅舅。
身上带孝住进别人家,是一件很晦气的事,可是于先海二话没说就把自己接进了家。除了于先海的妻子偶尔投来的复杂神色,一切都很好。
复杂什么呢,怜悯他这个拖油瓶。
复式楼上哒哒哒跑下来一个穿着暖色公主裙的小女孩,粉嫩嫩的脸,睁着一双不谙世事的眼睛,好奇地问:“舅舅,这就是怀盛哥哥吗?”
口齿不清的一句话,怀盛二字被她含在嘴里,也软乎乎的。
见到于先海点头,她便毫无顾忌地朝自己奔过来,伸手藕节似的小臂,像是想抱他,临到跟前又突然缩了回去,背在身后不安地看着他。
带着欢喜与讨好。
可是他不知道自己已经这么落魄、可怜,怎么还会有人会喜欢他?人人都可以欺凌的地位,为什么还要讨好他?
他的眼神一定是带着疏离和防备的。
“哥哥好,”小女孩怯怯地喊了一声,声音软糯,像是过年才能吃到的酒心巧克力,在嘴里一点一滴融化的时候,最甜。
他认真地看了称呼自己为哥哥的小女孩一眼,白净,比自己还高些,对比之下更显得他狼狈,矮瘦且黑。
“嗯。”
如果自己足够聪明,应当抱抱他,说几句夸赞的话,顺着她的心意,可是他没有。
冷漠的一个字,小女孩仿佛不知道似的,依然热情地在自己身边晃悠。
陈年往事是他珍藏的记忆,几乎每天都会翻出来,一想到就会忍不住笑。
悦耳的门铃声响起。
看了看时间,九点半。开了计算机上的一个按钮,顾怀盛穿着拖鞋去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