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姮的脚步顿了顿,任由前方的韩慕走远,自己却微微蹙着眉头,步伐一转,自行向自己所居住的小院落的方向归去了。
从方才韩慕的只言片语中可以得知,上面突然来人,对她而言,是祸是福还是个未知数……
她带着满腹疑虑,不禁加快了脚步。
直到夏姮的身影渐渐远去、完全消失不见之后,方才早已离去的韩慕突然又从一个拐角处悠哉悠哉的转出来,在阳光下被阴影笼罩的面颊格外的苍白阴晦,一双浅灰色的眼眸冷冷的注视着她离去的方向。
“庄主。”
一人出现在韩慕的身后,恭敬的拱手行礼,蓝袍白衫、斯文俊秀、还带着点儿读书人的书卷气息,竟是多日不见的副庄主张彦。
韩慕没有回头看他,只是手中撑着伞居于阴影之下,眼眸低垂喃喃自语道:“阿丑此人近来情绪很不对,她心里面有事。”
说着,他的话锋一转,直接向自己身后的张彦询问道:“你最近又追查到了什么?”
“庄主。”一身书卷气息的斯文副庄主再次拱手,慎之又慎的答道:“前些日子您让属下所管辖的人马,追查至我姜国王都的旧事,终于有了些眉目。”
“在王都中,从未听闻有过如此画技之人,更未听闻王室所养的刺客有人学过此种画技,更深的东西属下暂时挖不出来,但是那阿丑……”
张彦欲言又止。
但是韩慕的面色冰冷,语气一派漠然:“你吞吞吐吐作甚,不就是想说——阿丑的画技来历不明,她之前骗了我。”
书生样的副庄主急忙行礼,言辞貌似恳切道:“庄主言重了,属下不敢轻下定论,况且属下的调查尚且肤浅,说不定遗漏了些什么没有追查到,万一造成了误会就不好了……”
“好了,把你那些小手段给收一收,以后别再我面前耍你那些小心眼。”
韩慕清清冷冷的声音打断他未完的话,一双浅色的眸子蓦然转过来盯着他,其中的寒意令他不寒而栗。
张彦猛地一激灵,随后急忙深深垂下头颅,躲开自家庄主的眼神。
他总是不敢和韩慕对视,尤其是在心虚的时候。
“虽然你以前碍于我的命令,不得不和阿丑和平共处,但你心里面到底还是与她有嫌隙的,对吗?”
韩慕的声音冰冷,吐出的每一句话都像是要把张彦的五脏六腑否给冻结一般。
“也许是因为之前你叔父因为她的关系、连你也一块受到斥责,也或许是因为她日渐受我重用、所以你心下不安…总之不论如何,你一直都在暗中与她对立。”
“如今,你终于捉到了她的把柄,所以方才便兴致冲冲的来找我告状,我说的对否?”
随着韩慕口中每个字的吐露,张彦的额头瞬间伸出冷汗,牙关紧咬,半晌之间才勉强吐露出一些含糊的辩解:“不…庄主,属下、属下…并非此意…属下、我……”
半天连一句完整的话也辩解不出。
韩慕冷眼瞧他,直把他瞧得冷汗湿透后襟时,方才开口道:“既然你看她不顺眼、又是来告状的,那便坦坦荡荡的告知于我即可,不用像刚才那般非得装腔作势、做出一副大度的模样、还要假惺惺的耍心眼,这副样子实在难看!”
“你之前竟然还担心我太过于看重她、从而会分掉你的权利…简直是贻笑大方,我看起来就是那样不分轻重之人?”
一通训斥下来,张彦整个人紧张地像是从水里面捞出来的一样,冷汗顺着脊背慢慢地滑落下来。
韩慕终于住了口,合了合眼,再睁开眼帘时,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淡漠平静。
他开口道:“我重用她,是因为她身上有我需要的才能,但是无论如何,她毕竟是外人,我对她的信任总不会越过你去,你在担心什么?庸人自扰。”
听了他这番话,副庄主张彦依旧喃喃不能语,但毕竟放下了心头一块重担,暗中松了口气,面色好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