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慕捏着手中信封的一角,淡灰色的瞳孔阴沉的注视着这个麻烦。
半晌之后,他放下被捏出皱褶的信纸,忍不住深深叹口气,将信纸连带着不日将要到来的麻烦事一起扔到桌面上,自己则扶着额头,脱力似的倚在身后的椅背上。
又是一个烫手的麻烦!
隐匿在深山中的疯人庄庄主韩慕,今天依旧沉浸在烦恼之中。
他倚在椅背上捂着额头不想动,但是外面的日头却渐渐升高,阳光透过这个阴森房间唯一的狭窄窗户,悄悄投射在他身上。
韩慕头上的白发在日光中隐隐散着银色的光芒,等到他从沉思中反应过来的时候,蓦然发现自己的半边身子已经暴露在日光下。
淡灰色的眼眸眯了眯,他起身挪动了身下的椅子,将自己的位置转移到房间的更深处,躲到阳光照不到的地方。
今天又是个好天气,天空万里无云,阳光闪耀明媚……
最让他讨厌的大晴天!
“咚咚咚。”
就在韩慕眯着眼睛继续推敲着自己手上那份麻烦信封时,外面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疯人庄里面其他的下属,都知道自家庄主在大白天的时候心情都不怎么好,所以一般在这个时候也不会来主动找他触霉头。
现在却有人来敲门,是庄子里面有什么紧要的事情需要禀报?
韩慕微微皱起眉头,冷声道:“进来。”
厚重的房门“咯吱”一声开了,一个瘦小干瘪的身影佝偻着腰背溜进来,一脸橘子皮一样的褶子,滑稽可笑的山羊胡子在昏暗的房间中一抖一抖的颤着。
是庄子里面负责监视那些疯子们的管事儿,那个名叫张顺的老头。
张管事在自己堆满褶子的脸上用力挤出一个谄媚的笑容,点头哈腰道:“庄主,您老人家近来可好?”
一点都不老却长着满头白发的韩慕眯了眯眼睛,身上的寒气更重:“有要紧事就说。”
他现在被外面的太阳光晒得头疼,心里面又为上面寄过来的麻烦事发愁,一点儿都不想看见自己面前这个单是长相就倒人胃口的老头。
张管事没有察觉出自家庄主的不耐烦,依旧恭敬地低着腰身,说道:“庄主,小人最近去庄子里面视察,又发现了两个疯子举止怪异,看样子像是有了恢复的迹象,说不定……”
“说不定他们在恢复了常人的神智之后,就要准备策划逃跑?”韩慕用力掐着自己的眉心,不耐烦的打断他的话:“你是不是还想说,说不定这两个人早就恢复了神智,现在已经悄悄和他们以前在外面的势力联系上了?”
张管事连连点头,弯着背小鸡啄米一样的恭维道:“对对对,就是这样,庄主您老人家一猜就知道了,果真英明神武。”
这还用得着猜?以前庄子里的那些疯子,在有意或无意不小心得罪了张管事之后,这老家伙儿哪一次不是这么对他说的?
韩慕心里面更是烦躁,外面越来越灿烂的日光也让他的眼睛开始不舒服,可是在他面前惹人嫌恶的张管事却还在烦着他,嘴里面兀自说个不停,像是一只不停嗡嗡嗡的苍蝇。
“…所以,小人认为这两人已经存了不安分的心思,为了保险起见,不如……”张管事一张皱巴巴的老脸还在喋喋不休。
“你想说,不如干脆就把这两人交给副庄主张彦,刑讯之后杀了一了百了?”韩慕口中接道,一只手却已经摸到了桌面上的镇纸。
张管事脸上的谄媚更甚,连连弯腰躬身:“是,庄主英明,小人也是这样想的……啊!”
一声凄厉惨叫。
一块白玉镇纸突然飞过来,猛地砸中了他的鼻梁骨,瞬间鼻血四溅。
染了血的镇纸和满脸血的干瘪老头一同轰然倒地,张管事捂着自己的鼻梁骨,开始在冰凉的大理石地面上不断的翻滚哀嚎着。
“你给我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