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长街华灯璀璨,人群熙熙攘攘络绎不绝,喧闹之声直上九天。而接踵往来的人群之中,最多的则是盛装打扮的青年男女,只因上巳除了消灾除凶,更是春心萌动之节。
热闹长街商铺林立,旗帜招摇,珠玉绸缎,酒楼茶馆,药堂杂铺,不一一而举。
其中一家戏园之中,灯火斑斓,前院楼台高阁轻歌曼舞,宾客往来如云,而后院则是一片兵荒马乱。垂柳之下,碧波之旁的一块空地上,花车横斜,桌椅凌乱,灯笼纱幔屏风,琴瑟琵琶管弦,随地堆积。一个蓄着美髯的中年男人指挥着一群美人在其中穿梭,嘴里不停的道:“快!快!这都什么时候了!”
一道人影大步绕过花车,走到他的身后,拍着他的肩道:“安兄。”
美髯男人忙乱之中被突然打断,他一惊,抚着胸口转身,看清来人后恍然道:“耿贤弟。”
来人正是耿言,他指了指水边垂柳,“人我带来了,还要麻烦安兄。”他手指之处,新柳依依,光影明暗,柔长枝条轻盈划过水面,而这一派柔曼轻影之中,青衣少女如文竹幽立。
那夜少女只留下一个好字就翩然而去,耿言忐忑等待,直到昨日她才出现赴约。耿言思来想去,带她来了这处戏园。戏园主人姓安,曾于去年花朝节之后,丢过一个提灯丫头,而今年上巳节,戏园会有花车游街。耿言的目的,就是那个提灯丫头曾上过的花车。
耿言问安园主:“你看需不需要装扮装扮?”
安园主自看到少女之后就目露欣赏,大掌忍不住微捻长须,他闻听此言忍不住瞪了耿言一眼,“暴殄天物!”说罢还抑扬顿挫吟了一句,“和氏之壁不饰五采,隋侯之珠不饰银黄,其质至美,物不足以饰也。”
耿言悻悻摸鼻,“我是说…扮丑一些。”毕竟少女如何看也不像是提灯丫头。
与此同时,长街越加喧嚣,杂乐百戏一时纷呈。
一家临街酒楼里,二楼静室靠窗有几道人影,其中坐着的一道如岳如渊,神情漠然,正是修眉凤目,容颜苍白冷峻的宫主。他身后站着计都,小少年欢喜则玩性尚存,趴在窗边,弯着月牙眼,笑看熙熙攘攘的长街人群。
因为照州古国遗风尚存,人群中人大多皆是色泽浓丽的窄袖深衣,除此之外,还有许多人面覆古国时寓意深远的祭神面具。
宫主深邃凤目滑过人群中的面具,又漫不经心投向远处。
不过多时,拥挤人潮突然如浪分两边,有一辆辆五光十色的花车从中缓缓而来。凤箫声动,美人如鸾,繁花如雨飞扬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