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大人们并不知道两个孩子之间发生了什么,只当是卫文彦小一些,先苦闹了,热得乖乖女小花着急了起来,这才出了一身的汗。
反正,卫文彦是对这么叫小花的女孩子一点儿好感都没有。但还偏偏因为家里的关系,躲都躲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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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年节就快到了,今年卫家还在守孝期,不能张灯结彩,不能大鱼大肉。整个卫家老宅子,就这么继续空荡荡的,与别家的洋洋喜气成了对比。今年的年夜饭,张婶儿更是连只鸡都没杀,拿了点儿鸡蛋包在饺子里,就算是年节里的守岁饭了。
卫老夫人站在厅堂里,想起往年年节时,家里头那么多的亲戚聚在一起,放鞭炮、放礼炮,放得把整个聊城的夜空都照亮了。年节里的菜肴更是人间极品,样样都是难见的东西,那时候,卫老先生和卫老夫人就坐在那敞亮的堂前,受着儿子儿媳的跪拜,受着家丁的拜年。
现在,一切都不在了,卫老夫人不禁用衣角擦了擦流在脸上的泪水。
“老夫人,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这不咱们家还有小少爷。”张婶儿提着一兜子鸡蛋,站在门下,心疼起老夫人来。她跟了老夫人几十年,还是第一次见老夫人这么伤怀。
“是啊,我还有兴儿哥,我只是又怕他随了他那个不争气的爹。”卫老夫人虽然强势,可是到底也是会听到一些闲言碎语,她知道街坊邻里,有的是人拿自己那个败了卫家的儿子来说事儿,在背后戳自己的脊梁骨。
“小少爷人聪明,再由老夫人您为他找个好先生,不怕不成气候。”
卫老夫人点点头,这先生找起来又谈何容易,卫家已经不比当年了,哪有那么多银子给兴儿去请博学广闻的学士先生。虽说寺庙里,那白胡子老头夸兴儿是天降命格,可是到底这辈子如何,还是要看兴儿自己的造化。
虽说是过年,但是卫家上下,都弥漫着一股子阴郁的氛围,就连每天躺在屋里的奶娃娃卫文彦都感觉到了。
天气冷,家里头都开始避免带他去院子里,他也不哭闹,就老老实实呆在房里。
晚上听着祖母给自己读读三字经,白日里看看母亲李氏在自己身旁绣花。
说到三字经,这卫老夫人每日读着三字经,倒是让大孙女儿珍哥儿背会了。其实珍哥儿长到八岁,根本没上过私塾,字儿也不识得,最多就只会写写自己的名字。能背下三字经来,属实是颇为让人意外的。
连卫老夫人都会摸摸她的头,惋惜地叹叹气,“可惜了,珍哥儿要是个男孩儿就好了啊。”
其实,卫文彦也偷偷背会了,就是苦于自己说话不利索,背不出来而已。
虽然他会了,可是其他人可不知道,每天卫老夫人还是不厌其烦地给他读,白日里,珍哥儿也给他背。
这三字经听得他耳朵都快长了茧子,他总想按下“切歌”键,换一首听听。
这天,珍哥儿给他换了一身她自己做的小衣服,针脚虽然还稚嫩,但是大体上已经是极为不易了,八岁的女娃娃就给自己做了这么像样的一身花衣裳,卫文彦心里还是很感动的,比上辈子那些乱七八糟的女朋友送自己礼物那会儿都要感动。
只可惜,这珍哥儿给穿衣裳,嘴里不闲着。
“曰仁义理智信,此五常不容紊。弟弟这句记住了吗?记住了,姐姐就说下一句了啊。”
卫文彦生怕她看不见自己点头,死命地点着头,整个身子都在晃,让她一时间无法给他穿上小衣服。
“兴儿别动,姐姐扣不上这个扣子了,曰喜怒曰哀俱,爱恶欲七情……”有一个扣子真实异常地难扣,珍哥儿不得不停下来,专心把它系好,说三字经的声音也就越来越小,越来越。
卫文彦一看,机会来了啊,便嚷声喊出,“具!”这一声,生怕自己的姐姐听不到,饶是用了自己最大的声音喊出来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