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你相信了?”沈麟道,松开禁锢她的手,“快回答他,不然他会立刻冲上来。”
蒋应然尚未完全解除对沈麟的怀疑,可两害相权择其轻,比起沈麟,这群警察的威胁看起来更加确凿具体点。
“我、我没事,你们再稍等一会,我马上就好。”蒋应然极尽可能地平静回答,说完,她迅速压低声音转向沈麟:“现在我们怎么办?”前一刻还举刀相向的敌人,此刻却成了她共谋出路的对象,若搁一般人,通常都需要一个简短的过渡,但她好在情绪直接,省了心理建设与转折的必要。
“不是我们怎么办?是你。”沈麟见她态度急转,有些好笑,故意戏谑道,两手交叠背在脑后,一派事不关己的自在:“我等你跟他们走了再出去就行。”因为片刻前的紧张,她原本就白皙的面色又白了一个度,如寒冰出谷,几近剔透,可以看见额头浅青色的血管。额际出了点汗,碎发被浸地粘在一起,像在往外蒸腾着热气,冰与火的力量在她脸上遽然相交,又迅速融在一起。沈麟莫名想起自己某次执行任务飞过冰雪覆盖的尤耶亚科火山时的情景,谁能想的见那万丈冰山之下,是能将人须臾灼化的融融岩浆。
蒋应然不出意料地把他这话当了真,面上露出短暂的茫然,可只转眼,她咬咬唇,淡淡道:“你带我出去,不然我告诉他们你的存在。他们连杀我的心思都有,知道你和我在一起,关系亲密,不会放过你。”
呦,可以啊,看着直肠子一个,没想到蔫坏蔫坏的,连这种“捆绑销售”的损招都想得出来!
沈麟一怔,旋即唇角微勾、轻轻一笑——她说的都对,只不过她大概误解了“关系亲密”这几个字的意思,虽然无伤大体,但沈麟还是忍不住要拨冗给她分解分解:“小丫头,咱们两这样呢,顶多算是相识,算不得亲密,这群警察毕竟是公职人员,宁可错杀一千、不肯放过一个的事我看目前还做不出来,顶多抓我几天,拷问几句,发现我一问三不知,也就放了。喏,论亲疏程度,你那秘书,可排在前面。”
蒋应然从善如流的好习惯促使她低头认真思考了一瞬,明白他说的话不无道理,意识到威胁不了他,眉心拧了拧,忽向前迈出一步,贴他近了几分。沈麟以为她又不自量力动了偷袭自己的念头,面上不动声色,身体的每一块肌肉却都做好了防御的准备。
可她却只是犹疑地向他伸出了双手。那两只纤长双臂在半空微顿了顿,下一瞬,已不确定地环上了他的腰:“那到底……怎么样才是亲密?是这样?还是……”她的话认真而小心,带着几分自我怀疑,像懵懂的学生在与教授讨论研究计划——毕竟,吃猪肉和看猪跑,还是两码事。
“……还是这样?”话音未落,她已轻轻踮起了脚,就在沈麟深陷突如其来的温柔攻势有点懵的时候,一个柔软微凉的东西毫无预兆地落在了他的唇瓣上。
像盛夏清早的一滴露水,像三月初绽的一片桃花瓣。清而凉的气味如无从抵抗的生化武器,铺天盖地地将他包裹、无孔不入地侵袭他每一段徒劳抵抗的神经。
“我们之前不算亲密,现在呢,算吗?”蒋应然还是那一副淡淡的口吻,却不容拒绝:“你带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