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今天,事情似乎有点不一样。
多萝茜走出房门的时候,看见史蒂夫正瞪着墙上的留言板,露出某种,介于费解跟狐疑之间的表情。
“你在看什么?”多萝茜凑过去问。把脸贴在史蒂夫的手臂上。
史蒂夫低头,瞥了她一眼,没动作,大抵是对她的各种贴近已然麻痹。“你明天要出门?”
“嗯……对。可能会很晚才回来,或者不回来。”多萝茜斟酌着说出一部分事实,并转移话题,“你也可以出门。葛瑞丝休,她会在家。”
说是可以出门,然而史蒂夫并不能去哪里。方圆半公里的范围、现在也才扩展到一公里,多萝茜觉得这样进度很快,史蒂夫觉得这样进度超慢。
“你要去哪?”史蒂夫问。几乎是理所当然。
“一个朋友。我们要做一些事。”多萝茜谨慎回答。
“做一些事。”史蒂夫重复一次。用毫无起伏的语气。
显然史蒂夫并不接受这个答案,但他也没追问,就看了眼多萝茜,转身下楼,不发一语。
这时候,多萝茜隐约觉得,事情有哪里不太对劲。
觉得哪里不对劲的可不只有多萝茜。
比起年轻的房东,史蒂夫想说,他才是那个觉得很多事都不对劲的人,谢谢。
广义讨论起来,这种不对劲、大概要往前追究到多萝茜开始把换衣服当日常游戏,之前,开始。对。之前,不是之后。对,那次闺蜜之夜多萝茜跟葛瑞丝的对话他当然有听到。
所以问题显然是发生在‘闺蜜之夜’前。有某个问题引发了多萝茜的奇妙思想,进而这个问题又促使多萝茜决心将脑洞扩大并实体化。
史蒂夫是优秀的领导者。他参加过战争,带领过军队,并且总是能够得到胜利──扣除巴基摔下列车那次。那次不能算数。
他善于分析局面,明白解决问题之道。在多萝茜终于把那句不靠谱的梦话说出口、又在他单方面冷战(一种史蒂夫能想到的,对多萝茜有效、又不至于撕裂彼此感情的惩罚手段)五天后选择道歉时,史蒂夫做出决定。
姑且先纵容下多萝茜的得寸进尺。
他倒想看看,多萝茜有胆子进攻到哪个地步,以及,他的假设是否正确。
史蒂夫觉得多萝茜这是缺乏来自父亲兄长的关爱,有鉴于、据他所知,他在珀金斯姊妹家住了将近半年,却一次都没有听见或看见珀金斯姊妹提起过多萝茜的父亲,不管是闲聊抑或墙上的照片。
姑且推定,多萝茜与其父的关系不甚良好,基于一般正常家庭不会让父亲如此重要角色在生活中彻底消失。连葛瑞丝偶尔都会提起她逝去的父母,没道理多萝茜对家庭只字不提。
结合观察结果跟多萝茜先曾经对他说过的话,史蒂夫单方面得证,对,多萝茜想要来自父亲或兄长那个类型的关爱,对,多萝茜其实不喜欢长时间独自在家,对,多萝茜想要一个撒娇对象。
对,多萝茜很不希望他离开。
她博取他注意力的方式像幼猫,缺乏任何调情技巧。史蒂夫感觉不到一丁半点的认真,这让他也很难严肃去看待,不自觉被带跑了大半。
──直到史蒂夫在多萝茜的□□事项列表上,看见‘跟某人约会’两个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