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涵第一次出门,看到什么都稀奇不已,江渡耐心地带他沿街一一看去,碰到他盯住不放的,便花钱买下来给他把玩。很快,江涵便得了许多的吃食和小玩意,他开心地笑个不停,还破天荒地说了句:“哥哥真好!”
虽然只有短短的四个字,但这却是江涵第一次说出完整的句子来。江渡突然觉得,入赘侯府也并非是件坏事。
逛完街,江渡并没着急回家,而是乘马车拐去了定远侯府。快到侯府时,他吩咐车夫把马车停在稍远处,自己则带上弟弟,步行朝府门口走去。
面前朱红色的大门禁闭,江渡紧了紧手里的木匣子,踌躇不前。江涵则对哥哥的犹豫毫无所觉,他歪着头,正好奇地研究一旁的石狮子。
江渡上前想要敲门,手抬起了几次,最后却还是又收了回来。
一般,在成家立室之前,过生辰是不兴大办的,多是在家同父母热闹一番便了,另有交好的亲友,当天也会差人送来份寿礼。但若是那人已有婚约在身,按照习俗,婚约的另一方则要在其生辰时,也送上一份寿礼。
相传,早先人们较为含蓄,两家定亲后,待家里子女都到了适婚的年纪,则可趁对方子女生辰时,差媒人送上寿礼,以暗示对方,子女又年长了一岁,该行婚礼了。若对方家里恰也有意,便会在当日回礼一份,然后两家即可请期迎亲了;但若是对方觉得时候尚早,回礼则会在三日后送出,以示对方尚需再缓缓。时至今日,双方商定婚期虽用不着如此含蓄了,但这生辰时互送礼物的习俗倒保留了下来,意为提醒对方,勿要违背彼此的婚约。
如今,他和顾令好也算是有婚约在身,但祖父要对外做出被逼迫的姿态,是决计不会主动为顾令好准备礼物的。但他既已决定跟顾令好成亲,那就不能在礼数上敷衍了她。
只是……自己今天贸然前来,会不会显得太过殷勤了些?顾令好会不会不喜他送来的礼物?又万一,她今日不给自己回礼岂不尴尬?
江渡越想越是犹豫,此时,边角的侧门突然吱呀一声,被人从里缓缓打开。江渡一惊,一把拉过弟弟,藏在了一侧的石狮子身后。
江涵以为哥哥是在与他玩游戏,突然咯咯地笑了起来。江渡急忙朝他轻嘘了一声,江涵又慌忙捂上自己的嘴巴,只露出一对弯成月牙的笑眼。
所幸门轴声沉重,盖过了江涵的笑声,从门里走出来的人,并没有发现他们。
江渡偷瞄了一眼,发现门里出来的几人,竟是顾令好前些日子带回府的那四名面首。四人肩上都背着包袱,正在门口互相告别,看样子,像是被遣出府的。
江渡心下松了口气:走了好,免得等他进府之后,还要为这几人烦心。
四人告别后,很快离去。江渡依然藏在石狮子身后,来来回回地看手里的盒子。江涵则乖乖地蹲在一旁,也不打搅他,只支着脑袋跟他一起皱眉。
不一会儿,前头又传来了吱呀呀的开门声,江渡回神看去,只见两辆马车一前一后从正门缓缓驶出。他认得出,打头那辆是顾令好常用的。
眼见马车渐渐行远,江渡也顾不得再纠结,匆匆跑上前叫停了马车,顾令好果真从第一辆上走了下来。
顾令好看见江渡,惊奇道:“你怎么来了?”
她边说她边朝江渡身旁的小男孩看去,那孩子皮肤白皙,五官生得也精致,一双眼睛乌溜溜的,看起来十分干净纯粹。模样跟江渡有五六成像,想来就是他的弟弟江涵了。
顾令好很快又把目光挪向江渡,问他道:“可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江渡摇摇头,下意识地又看了眼手里的匣子,他深吸一口气,猛地把它递了出去:“生辰礼,送你的。”
顾令好瞧着他飞红的耳尖,没忍住轻笑出声,待看见他脸上羞恼的表情,又急忙忍住笑意,收下礼物道:“谢谢你,我很喜欢。”
“你还没看里头装的是什么呢。”江渡觉得她在敷衍自己,不满地嘟囔了一句。
“不管是什么,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欢。”顾令好说着,打开了盒子,见里头是块儿玉佩,便毫不犹豫地拿起,系在了自己的腰带上。待她摆弄好,又说了一遍:“很好看,我真的喜欢。”
这时,舒雪附在顾令好耳边,悄声提醒她关于送生辰礼的风俗。顾令好是知道这个的,但她以为江府不会为自己准备礼物,所以事先也没有备下回礼。她犹豫地朝身后的马车看了一眼,问江渡道:“蜜瓜要吗?”
江渡一愣,脑海里顿时想起那句“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他飞快地点点头,耳朵突然更红了,映得脸颊上都有了桃花色。
见他点了头,顾令好就赶紧差人,从后头的马车上取些蜜瓜下来。
那辆马车上装着几大篓蜜瓜,是底下的庄子上一大早送来的,十分清甜可口。她今日生辰,有几位定远侯的旧友来送了礼。定远侯见蜜瓜不错,便要她趁着新鲜,挨个去那些人府上送份回礼,说是顺便认认门路,这些都是她往后可以依靠信任的叔伯。
江渡这才注意到,后头那辆马车上装的全都是些瓜果,其中蜜瓜最多。他目光闪了闪,问道:“这些蜜瓜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