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素仰头看着秦岩,口中满不在乎道:“皇上见我长得和旁人一样,觉得无趣就会把我打发出来,再说秦大哥和我一道进宫,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秦岩苦笑,对朱汐微微颔首,跳下马背牵起缰绳,看也不看大哥和长安,领着凌素调过马身,朝着城中皇宫而去。
长安对朱汐做了个揖,又对秦丘点了点头,带着小内侍们转身跟在秦岩马后头,颠颠一派得胜姿态。
关上宅门,朱汐黛眉微蹙,秀目凝着若有所思,周显放下碗筷,招呼老嬷嬷把碗碟收走。周显熟知朱汐的性子,也习惯了她偶尔会出神想着心事,周显笑看夫人在院里发呆的身影,拾起件斗篷披在她背上。
“要早知道她从帝王谷来...”朱汐低喃。
“汐儿也有求帝王谷?”周显笑问夫人。
朱汐挽起夫君的手,倚在了他的肩上,眼神闪烁,但声音温柔,“我什么都不缺,能问帝王谷求什么?不过是,帝王谷藏有风水大局,谷中出来的人应该也会些风水...母妃在冷宫,那里一进去就压抑的慌,宫里嬷嬷说冷宫风水不好,周显,你说...要是变些风水,母妃日子会不会好过些?”
“你说什么都是对的。”周显吻了吻夫人的额,“但要真解开母妃的郁结,只怕一个风水局还不够。日子总要过下去,汐儿别多想了。”
朱汐点头,“凌素要能在云都多留些日子,倒是能与她结交一番,就看...有谁能真的留住她了。”
风乍起,已经数年不闻事不管事的汐公主,心里隐隐燃起些波澜。
云都街上,秦岩带着凌素直往宫门而去,长街另一头就是云都城门,策马冲出,一路往南,就能把凌素带回帝王谷,至于自己...抗旨不从,回来也是个死字吧。
秦岩从没怕过死,八年前立下军令状挖坟时,他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这会儿还多活了好几年,该是赚大发才对。秦岩低眉看向不知真相的凌素,只是要自己死了,就不能再护着小丫头。
秦岩闭目,才要调转马头往城门去,耳边又回响起朱汐的话——“父皇还没到老糊涂的时候,也许他真是好奇只想结识谷中来客...你是燕国重臣,千万别意气用事...”
秦岩骤然睁眼,自己要不管不顾带凌素杀出云都,才是真正的无力回天,一败涂地,自己纵横沙场少有败绩,怎么也不能败给官场的套路,要死,也绝不是这么个死法。
秦岩深吸了口气,稳住马身绷直脊背,见凌素眯眼好像犯困,戳了下她的肩,低声道:“小丫头,要见皇上,你怕不怕?”
凌素打了个哈欠,“心里怕,但面上不能怕。”
——“哦?”
凌素摊开手心伸到秦岩眼跟前,“你看,我手心都出汗了。”
少女手心绵软白嫩,看得秦岩俊目一热,秦岩定了定心神,瞥见长安离自己一丈多远,俯身对凌素道:“记住我和你说的,见到皇上,他和你说什么,都不要答应。”
凌素一知半解,疑道:“谷中事我爹说了算,连姑姑都做不了主,皇上真要问我,我答应了也不作数的。”
秦岩深喘,“任何事,都不要答应,小丫头,皇上并非昏君,你要真不想,他应该不会逼你。”秦岩低下声音又道,“要他非逼你...也有秦大哥在,天塌下来,有我扛着。”
凌素一手指天,笑道:“老天稳实得很,怎么会塌下来?”
秦岩再大的脾气,在这丫头跟前也是化成了水,见宫门就在前头,秦岩拢起貂裘,剑眉间浑然冷峻,聚起将军的威仪,沿路御林军单膝跪地,恭敬喊出“秦将军”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