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岩忽的拔剑转身,惊起树梢上一只歇息的黑鸦,黑鸦嘶叫了声振翅蹦起,朝着谷中深处飞去。
当年大哥的副将带了百人往谷中深处去,看来也是被困在这里,等到月夜风高,被阴兵斩杀,一个不留…
秦岩想吼一嗓子看能不能吼出个人来,嘴巴张开又收了回去,自己独自入谷,没准阴兵还没发现自己,这要一嗓子吼出来,没事都给喊出个事来,不如找个隐蔽的地方睡上一觉,见着明天的太阳还能多活一天。
剑刃才入半鞘,秦岩握着剑柄的手骤的顿住,沙场多年,秦岩早已经练就睡觉都竖着耳朵的本事,他不会听错,身后有人在逼近自己…不,不一定是人…人不会有这么轻幽的步子,人,也不会有这么惊骇的呼吸声。
秦岩没有转身,因为不止身后,正前方,左右两侧,他已经被团团围住,乌云掩月,深谷漆黑,但那一双双闪着荧绿色的眼睛死死盯着落单的秦岩,把他团团围住。
狼,是狼。
为首的狼王仰首嚎啸,周围的荧绿色星星点点好似鬼火,秦岩深嗅着发腥的兽味,嘶啦一声拔出剑来。
北峰上,一个人影已经注视了秦岩很久,确切的说,从秦岩才迈进帝王谷,那人就盯上了秦岩,也是他引来狼群,围住冒然闯进谷里的这个人。
谁让七崽是狼窝里长大的孩子,要进帝王谷,还得先问七崽和他的狼答不答应。
七崽倚坐在古树边,手上攥了个果子不时啃上一口,饶有兴趣看着拔剑的秦岩,这人看着厉害,但七崽的狼群更不好惹,只要七崽吐出果核子驭一声哨音,几十只恶狼就会齐齐扑上这人,把他吃到骨头不剩。
秦岩一手执剑威慑狼王,一手从怀里摸出个火折子,在剑鞘上重重划过,火苗嘶嘶燃起,寒冬草枯,秦岩扔下火折子,顿时烧起一团枯草,狼群嚎叫着不敢再逼近,但仍是把秦岩围的严严实实。
有点意思,七崽缓慢咀嚼着果子,起身走上前几步,想把这人看的更清楚些,狼怕火不假,可火折子才能烧多久?等草尽火灭,狼群发怒一拥而上,一下就会撕了他的喉咙。
——“来啊,来啊!”秦岩挥了几下宝剑,冲狼王挑衅道,剑舞火动,映亮了秦岩毫无惧色的脸,那眼睛瞪的比狼王还带劲,还真是个不怕死的主。
七崽揉了揉眼,这人好像…在哪里见过,七崽茫然又咬下一口果子,自己生在谷里长在谷里,哪见过几个外人?外头人长得也差不多,瞧着都是皇浦家那副模样。
七崽忽然不想和这人耗下去,咽下果子双指贴唇,哨音将起,秦岩狠狠又挥下一剑,裸出的手腕掠过火星子,露出一抹熟悉的黄缎。
七崽嘎吱咬到自己舌头,疼的低喊了声。
那是凌素的东西,这个人...七崽跳下几截巨石,想把这人的脸看的更清楚些,剑溢青光,划过秦岩分明的脸廓,七崽心里“咦”了声,是他。
——“要我能熬过这一劫,请你俩吃栗蓉汤团如何?”
这人的样貌比起八年前也变得不多,身形高大结实了些,也许是对着一群恶狼的缘故,眼中杀气腾腾,黑目凝着,架势十足。七崽又细细打量了他一番,啧啧想这人怎么得了祝由墓还没发迹,当年一身泥衣脏的发臭,这会儿身上的灰裘一看就是旧衣,八成又是走投无路惦记上帝王谷的宝贝,人为财死,果然不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