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分,这里是记忆所幻化的空间。”她继续解释道。
“什么记忆?”查尔斯悲愤的追问着,“什么样的人会拥有这么的记忆,如此…反差,充满了愤怒和暴力。”
“痛苦的记忆。”她平静的回答,“命运坎坷的人。”
查尔斯的蓝眸里闪过痛意,曾经失去双腿无法行走的痛苦,摧毁过他的信念。那段时间里,只要在某处看到或听闻残疾、双腿、轮椅等字眼,查尔斯便会回想起脊髓被子弹穿透的痛苦,用力敲砸着腿部却没有知觉,瘫在床上,哪怕是倒一杯水,都需要人帮助的无力感。他不敢想象,安德莉亚遭遇过什么何种折磨,以至于选择遗忘,将这段记忆丢在她无法碰触到的记忆断层里。
查尔斯对着那抹身影恳求道,“我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拒绝了他的请求,“不行。”
“为什么?”查尔斯有些丧气,一而再的被拒绝令他很难不产生挫败感,“我只想帮助她。”
“她的记忆属于未来,你不能知道。”她机械地为查尔斯阐述这一切,“安德莉亚来自未来,携带着能改变世界命运的关键。时空保护机制封印了她的记忆,而我守卫在此,确保没有人能读取这份记忆。”
查尔斯听到这里已经明白他绝不可能击败她,顺利地读到安德莉亚前生的记忆,他只是不肯轻易死心,“哪怕我已经见证过了未来,并且改变了变种人的命运?”
“不行。”她再度拒绝了查尔斯,目光远远地望着针筒森林的尽头,“时间到了,你该走了。”
“什么时间?”查尔斯措手不及,他顺着她的目光,什么都没发现,“那里有什么?”
那抹身影已经漂浮在空中,她低下头对上查尔斯的双眼,声音里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僵硬,但查尔斯知道,她是安德莉亚心中信念坚定的守卫者,温柔而强大。
“查尔斯,别再试图打破屏障。”她留下最后一句话,指尖弹出一道绿光,正如查尔斯的脑海中,安德莉亚今生的记忆,如同画卷舒展开来,等待着他的阅览。
查尔斯原地转了一圈,那奇特的森林早已消失不见,此刻他正站在城堡的一楼大堂中央,安德莉亚的生平被投射在四周,从婴儿到幼年,从蹒跚学步到亭亭玉立。
他注意到一幅安德莉亚12岁以前的那些画像上,瘦弱娇小的安德莉亚,巴掌大小的脸蛋上,嵌着那双写满对他人的戒备和恐惧的绿眸。
他沮丧的问道,“你曾经历了什么?安德莉亚。”
思维空间之外的安德莉亚依旧睁着那双空洞的眼睛,她神情冰冷古怪,浑身僵硬,维持着一个姿势无法动弹。
秒钟沉默地在钟表上走过几圈,快到无法用肉眼观察到的短暂瞬间,安德莉亚的左手小拇指微弱地弹动了一下。
查尔斯的意识附在安德莉亚体内,感受着她曾面对过的欺凌,金发碧眼的姑娘们将她关在洗手间里,开着水管溅射在她身上。
写好的论文和作业,交上去后会在教师的办公室里莫名失踪或是被涂涂改改。体育课上,当老师不注意的时候,所有孩子都会将球砸在她身上。
这一切的校园欺凌,都源自嫉妒之心。女孩们嫉妒男生为了讨好安德莉亚所献上的礼物、糖果,她们故意亲近安德莉亚,向旁人打造出好友的错觉后,告诉男生安德莉亚在背后形容他们是毫无理智的傻瓜,送上门都不要的丑八怪。
男孩们的反感,和女孩们的嫉妒,这一切的丑陋心态,影响了安德莉亚的童年时期。
放学后的街边小巷里,抽着烟的男孩们会用双手翻遍她的口袋,拿走所有的钱去取乐,然后警告安德莉亚闭嘴。
甚至在某个天色阴沉的傍晚时分,那群男孩从安德莉亚身上摸不到哪怕一个硬币,将主意打到了她的脸蛋上。她十二岁了,年轻的身体开始抽条发育,即便维持着冷脸,那张脸蛋依旧是无可辩驳的美丽。
让人想要蹂躏、撕碎她的面具,想要听着她惊恐的喊着救命,看到那张脸上流下脆弱的眼泪。
查尔斯愤怒地在安德莉亚体内大吼,明知这一切都是回忆,他仍想呵斥那群男孩,试图调动自己的能力,让这群人渣滚蛋。
安德莉亚绝望地哭喊着,希望有谁能来救救她,而马路上喧闹的车马声遮掩着她的求救。她像个无助的小兽被团团围住,男孩们在她旁边肆无忌惮地嘲笑着,阴暗的角落里,没有好心人来救她于水火之地。
直到安德莉亚被推倒在泥泞的地上那个瞬间,查尔斯的眼中溢出泪水,这不该是安德莉亚承受的命运。拥有着美丽的安德莉亚,不该成为罪恶滋生的源头。
乌云低垂的天幕下,雷鸣轰隆,狂啸的闪电被她捏于掌中。
那些试图欺辱她的,将她置于污秽之中的垃圾,她将他们击倒。
查尔斯看着面容冷漠的安德莉亚站起身来,绕过那些被电晕的男孩,走出那个阴暗的箱子。在危机关头爆发出来的能力,改变了她的想法。
他看着安德莉亚再也不穿那些低调的牛仔裤、t恤衫,她仔细地打扮了自己,穿上短裙、靴子,自信淡然地走入学校,无视那些惊叹、嫉妒、厌恶的目光。
试图撕碎她作业的,她就不写作业。将球丢在她身上的,她会更用力地丢回去。把她反锁在洗手间里,她会一脚踹开门,扬长而去。打劫她的男孩,她会直接打电话报警。
安德莉亚厌烦这些无止境的试探和挑衅,她研究了美国所有的中学,最终选择了福克斯,脱离了家族的安德莉亚收拾好行李,前往那个多雨阴沉的小镇。
雨林生长的藤条保护她不被大雨浇透,昏迷前在眼前一闪而过的狼人,昏迷后思维沉浸在黑暗的空间,醒来后是山姆和山谷中的小屋。
查尔斯没能找到安德莉亚记忆中有关于图腾和黑发安德莉亚出现的片段,同样没有守卫者的痕迹,干净地像是查尔斯的错觉,所做的一场奇幻的梦。
查尔斯所看到的最后一幕,是山谷中回眸看到他自己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