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心半身的重量都被他托着向前,重心倾斜。事发突兀,她的手仍举在空中,无处安放。
陆绅索性一把揪住她的手腕,拥着她撒腿奔跑。
“……”于心没有拒绝。
陆绅的手掌依然是温凉的。不会烫人,亦不会让她觉得冷。
一如五年前的样子。
……
不知拐过多少处街角,两人终于甩开了护卫。
陆绅松开于心的手,于心立刻累得双手拄膝,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呼……呼……呵……呵呵,哈哈哈。”于心撇清脸上的汗光,小嘴大大地咧着,笑不可抑。
今天大概是她人生中最快乐的一天。
疲惫,却满足。
“这么开心?”陆绅倒是没见多少疲累。
他本欲说些调|戏于心的话,倏尔,感觉身侧有人影闪过。
陆绅警觉地轻瞟,从眼尾处发现行人中多了一位黑衣少年。
是山晓。
而山晓带来的消息……
陆绅收敛了放松的笑容,态度端正道:“于心。”
“嗯?”
“我有急事,要先行离开。你沿着这条大路往南,就能走回城内主道。”
于心愣了愣:“好的……”
对于陆绅的突然离开,也许她应该习惯吧?
于心不再说话,目送陆绅往瓦市深处走去,逐渐消逝在熙攘的人流中。
当再也望不到他的那一刻,她感觉心中涩涩的。
是不舍。
与于心分别后,陆绅径自走入瓦市旁边一处僻静的窄巷。
山晓一路跟随,见陆绅停步,便也停下脚步。
陆绅回首,抱臂依墙,吹着放肆的口哨,对山晓笑着道:“山晓啊,如果我当上璇玑庄主,我一定给你按个益州第一护卫的名号!啧啧,第一护卫啊……得吸引多少貌美姑娘啊!你难道不激动?要知道就此摆脱你的右手也不是难……”
“你右手边是我,你觉得我能怎么摆脱?”山晓不满,对着陆绅的脑袋踢过去一颗脚下的碎石,阻止这厮继续冒荤话。
现下如此紧张,也就是他的少主还可以镇定自若地开玩笑。
陆绅微微偏头,轻易闪避攻击。眉眼依然在笑,笑容却不见轻佻:“有的事情,我从不开玩笑。”他说,将光华收于眼底,笑容也变得认真起来。
这句话是陆绅的决心,也是他对山晓的承诺。
“玩世不恭的日子,我装到今天该结束了。”陆绅看向身前的青石板路,有些感慨。
由于年久失修,青石板上碎开密密麻麻的裂痕,就像是……刑润知用五年时间所撒下的秘网,复杂精细。
可是会撒网的又岂止刑润知一人呢?
明日,该轮到陆绅的反击了!
同一时间,从瓦市回来的刘于心脚程飞快,心情放松。
哪知刚一入府,粗使的杂役就向她扑了过来。健硕的大臂狠厉地扣紧她的双肩,将她一路押行到正厅。
“……”瞥见厅内灯火通明,于心升起一抹不祥的预感。
果然!
她一入厅堂便看到王齐珞捂着红肿的脸,唯唯诺诺跪在龙清嫣身旁。王明珞跪在另一旁。最夸张的是,连闻我先生也并未睡,端坐在客位上。
“刘于心,你可知错?”龙清嫣高声训斥,俯看于心贴到地上的脸。
“奴婢,不知道做错了什么?”
“还敢嘴硬?好,把她鞋子剥掉!”
杂役得令,硬掰开于心的小腿,褪去两双鞋子。翻开鞋底,了然道:“夫人所料不错,鞋底果然黏了瓦市独有的彩纸!”
“!!!”听了这句话,王明珞跨坐在地上,两眼怔直。
龙清嫣吊眼扫王明珞一眼,轻蔑地勾起嘴角:“明珞,如此可不是你姐姐冤枉她了。来人啊,上刑!”
杂役端上拶夹,套在于心的五指间。十指连心,这种刑罚不亚于其他任何大刑。
于心看着拶夹上冒着绿光的木片,脸色发青,不服道:“夫人,夫人,我还是不明!拶刑是重刑,若只是不守规矩去了瓦市,也不该是这种刑罚。您既然决心施刑,至少叫奴婢清楚自己还做错了什么?”
王明珞同样心如火焚,啜泣地诉求道:“母亲,她确实私入瓦市,可这与姐姐有什么关系呢?若是姐姐心志坚定,必然不会心受蛊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