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她这一不讲话,接下来竟是再没有她讲话的地儿了。且不用蔻娘插话,顾氏便已是盘算好了的:“不消做的多赶,只要做的再精细些就是了。”
说罢,她又细细地打量起来,再看了几个来回,便笑:“母亲的蔻娘生的好,自是该好好妆扮一番。水灵灵的小娘子,再怎么打扮都是不为过的。”
做母亲的有哪个不希望自家的小娘子出彩呢,虽说艳压群芳未必就是件好事儿。但若当真是这般情形,做母亲的也是该有那几分自傲的。
毕竟是自己的女儿不是。
顾氏说的起劲,又是为了自己考虑,蔻娘再不是那不识好歹的人,自是不会轻易败了母亲的兴致,当下便笑着谢过,更是凑趣儿地同母亲聊起京中近日流行的式样来。
聊了一会子,蔻娘瞧顾氏仍是一脸的笑意,琢磨她正在兴头儿上,怕是好说话的紧,便浅浅笑着,语带试探:“只可惜了。”
“倒有甚么好可惜的?”顾氏听她这一叹,微有一愣,立时便反问了一句。
“可惜啊,”蔻娘拖长了音,将母亲的神色看在眼里,笑眯眯地腻了过去,把头倚在母亲身上,作了小女儿姿态:“这衣服做的再多,再是新花样,却也没有穿出去的机会,实在是有些可惜了。”
她敛了眸,低声道。
她的心眼摆在顾氏面前哪儿够看呢,顾氏是一听便听出味儿来了,却也不觉有甚么不对的,只当是她玩心儿重。虽是有心说教一二,叫她收收心,却也怕总是老生常谈,倒要惹了女儿不满。
犹豫了片刻,顾氏方轻点了点蔻娘的粉面,道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话来:“且有你玩的时候呢。”她这话说来倒并不是为了搪塞女儿,因此说的时候也是半点不觉心虚。
不过,顾氏将目光顺着落在自己染了丹蔻的长指甲上,又笑了,便真要说起来,那,心不心虚且又算得了甚么呢。
蔻娘却也觉得母亲不大可能在这无关紧要的小事上糊弄自己,因此极为讶然地看了过去。
她有心问一句“当真?”,但一想却又觉得这般好似在质疑母亲,并不甚妥当,于是略绕了个弯儿,道:“可祖母却说要好好管教一下我们呢。”
这管教,总不能是出门管教罢?她们只以为这一段时日怕是没甚么出门的机会呢。
或许,且还不止这一段时日呢。
“这是拿你祖母来诈我呢,”顾氏眉一挑,便已明白过来,嗔怪道,“鬼灵精的丫头。”
她倒也知道婆母的性子,更知道蔻娘这句话儿并未掺了半分的假,可却仍是嘟囔了一句:“方才刚夸过你,怎么这一会子的功夫便又这么实心眼儿了?”
这鬼灵精却又是甚么夸人的好词儿了?蔻娘心里念着,只觉得忍俊不禁,可是再一抬眸看向母亲,心下衡量一番,到底也不曾说出口来。
“罢了,”顾氏终究还是开口提点道,“蔻娘,你出门的机会可多着呢。”
这话可不是同方才的一般说法?不过又是甚么都没说罢了。母亲倒还当真是在糊弄她,蔻娘原是如此想的。
陡然,却又听母亲缓缓道:“值得你出门的事情也多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