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脆生生的,蔻娘且听,便已扬起了几分兴味。待到转头一看,便更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道是为何?
怪是她眼尖,虽只是一个照面,却已瞧出这便是方才那应声而去的粉裳丫鬟。
可再一细细打量,却又琢磨出些别的意味来。
蔻娘深深看了这丫鬟一眼,目光又不经意地滑过平姑姑的面容,只略微滞了那么一分,心里头成算已生。
“你叫甚么?”蔻娘眯了眼,问道。
“奴婢,”那粉裳丫鬟将茶同茶点摆上桌,有条有理地规整好了,方收了托盘,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奴婢贱名如练。”
单看这规矩,倒是已修成的了。只是,有些时候,光是学好了规矩,却是不行的。
焦桐站在蔻娘后头,低眉顺眼的,半分不招人眼,但心里头却格外的清楚。
平姑姑所想,只怕是不成了。
“如练,”蔻娘将这名字琢磨了几遍,方颔首道:“是个好名字。”
再不等平姑姑把话接过去,她又扬了声音,同焦桐打趣着:“倒当真是个俊俏的丫头。”
这倒不是假话,眼前这丫头年岁虽小,但眉眼处却已很有几分韵味。将来么,哪怕不能生成个美人儿,最次也得是个清秀佳人了。
更何况……
她又轻撇了平姑姑一眼,笑了。
焦桐素来聪慧,又将场间种种都看在了心里,只琢磨了一瞬,便道:“娘子若是瞧这妹妹生的好看,心里欢喜,哪怕嘴上夸夸,赏下些东西那倒也罢了。怎么非得踩着奴婢来夸她呢。可见奴婢在娘子跟前儿是失宠了,再不似从前那般得您欢心了。”
这话要说,可却也得拿捏好个度儿,否则便是要得罪两方了。
幸而焦桐本就是个通透人,如此巧笑倩兮的将这话说出来,倒是不叫蔻娘觉着她过于托大而生恼。或许蔻娘本就想看到如此局面,那又如何会怪罪于她呢。
至于平姑姑,她好容易才有了插话的机会,且还顾不上别的,忙道:“如练本是个笨丫头,粗手粗脚的,可不能够同焦桐相比。”她虽是这般说,可蔻娘却当不得真。
“比,自然是可以比的。”平姑姑客气,蔻娘少不得要再客气三分,“如练手脚倒也是麻利,只是……到底是年岁上略差了些。若再调,教,调,教,磨上一磨,将来未必就比焦桐差了。”
客气的话么,怎么说都不为过的,可到底也只是客气了。
蔻娘说了,还不等平姑姑脸上的喜色褪尽,便又转过身来,轻拍着焦桐的手,安抚道:“不过是一时见猎心喜罢了,你倒有甚么好醋的?真要论起来,你同鸣佩方是我的左膀右臂,自然是最得我心的。咱们主仆情谊又岂是旁人可以比的?”
说罢,又笑了,再添上一句:“哪里就能踩了你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