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他不想自讨没趣,问她没事是不是不能找她,“我要回下界了。”
林简眸子微微一动:“嗯?”
“我想过了,我还是……想要回去你身边。”雁龄回头望望房间内已经打包好的行李箱,“神政司最近似乎发生了大案,缺人手,我正好申请了过去帮忙。”
“……”
林简没回应,电话里的寂静有如墨的沉重。
“为什么不说话?”雁龄小心翼翼的,“你不希望我回去吗?”
林简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分手了半年的人突然说要回心转意,带着一如既往深情的口吻,好像是她抛弃了他一样。
“当时是你说要分手的。”林简跟他陈述事实,“你一心想去上界发展,我不阻拦你。半年前,我亲自给你批了白金卡,跟你说我不介意异地恋,可你还是要跟我分手。这才隔了半年,你又突然跑过来说想回来。雁龄,你把我当什么人?随你心情,召之即来挥之即去?那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是我做错了。”雁龄嗓音低哑几分,呼吸沉重,“当时我情绪不稳定,害怕两地分居会导致互相猜忌,最终还是不欢而散,那就真的连朋友都做不成了,我不想你我之间变成那样。”
林简:“你对我没有信心?”
“我是对自己没有信心。”雁龄自嘲地笑了笑,“我只是下界的术士,但是你的身份,我高攀不起。我甚至都在想,你当初怎么会答应成为我的女朋友。我别无所长,如果都不能陪在你身边,还有什么优势可言?”
林简垂下眸,情绪复杂。
如果所有人都能像他自己说出的话那样简单明了就好了。就怕深情只是遮掩,祈求是随口编制的谎言,他心里怎么想的,林简是真的摸不透了。
林间曾经印象里的雁龄,是个打骨子里就很温柔的人,不骄不躁,对谁都是一副耐心的笑脸。
两百年前,一桩命案,雁龄作为目击证人被百安保护起来。作案者是上界下来玩的贵族子弟,雁龄原本可以守口如瓶,但是他坚持说出真相,把这幢命案定了下来。
林简不想一个愿意站出来的好人最终被恶意报复,就把他留在了百安,带在身边。
百安的副官无能,对林简依赖至深,像是脑子长在了她的身上,她说什么就是什么,没有一点独立性,时时会让林简觉得疲惫。
唯有雁龄是不同的,他很温柔也很细心,可以看出她强势冷漠下的脆弱。万事以她的情绪为先,像哥哥一样,事无巨细地照顾着她。
林简还记得雁龄给她告白的那一天,他的眸像被雨水洗过,湿漉漉的,温柔而执拗。
林简一时不能接受这样感情的变动,更不知道如何处理才好。把自己关在资料室里,昼夜不休查阅了三天的文书。
第四天的早晨,雁龄悄无声息来到资料室,将早餐端到她的桌前,黯淡而坚定:“林简,我这辈子做过最冲动的事,就是亲口告诉你,我爱你。如果我给你带来了困扰,明天我就会自己离开百安。”
人都是有感情的。
他的温柔编制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就像是润物细无声的雨,林简身在其中,不知不觉有了依赖的惰性。他说要走,是她万万不能接受的。